林闲看着她这副天真又勇敢的样子,心里更是酸楚得厉害。
打?怎么打?对方人多势众,手里有刀有棍,还悬了重赏!宝儿力气是大,可她毕竟只是个三岁孩子,什么都不懂,万一…万一失手被擒,或者伤到了她…林闲不敢想下去。
他下意识地就想说:“不行!安全第一!咱们再想办法躲…”
可“安全第一”这四个字,此刻卡在喉咙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生疼。往哪躲?臭水沟深处?那捡破烂老头的地盘?天知道里面还有什么。这老鼠窝?迟早会被发现!食物只剩最后几口发霉的饼子,水只有旁边渗下来的脏水!躲?还能躲到哪里去?还能躲多久?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绝望、愤怒、憋屈的火焰,猛地从林闲心底最深处窜了起来!像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爆发的出口!
他妈的!姓赵的!老子就想带着娃儿安安稳稳当条咸鱼,吃点剩饭,睡个破庙!招你惹你了?!先是要抢娃,堵路,悬赏,现在连条活路都不给留!真当老子是面团捏的,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狗急了还跳墙呢!咸鱼逼急了…咸鱼也有刺!
一股狠劲,一股林闲自己都陌生的狠劲,猛地冲上了他的脑门!他猛地推开宝儿,霍地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宝儿都吓了一跳。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狭小的土窝里烦躁地转了两圈,眼睛因为充血而微微发红。最后,他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自己腰间那根磨尖的竹竿!
这玩意儿太细,太脆,捅个地痞混混都够呛,更别说对付可能出现的那个神秘黑影了。不行!不够!
他的视线扫过土窝里散落的那些“建筑材料”——几块断裂的、带着棱角的青砖,几根粗壮腐朽、但还算结实的房梁木头。
“妈的…”
林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他几步走到那堆烂木头前,弯腰,使出吃奶的力气,抱起其中一根相对笔直、手腕粗细、长度约莫到他胸口的木头!木头很沉,带着腐朽的霉味。
他把木头重重地杵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然后,他一把抽出了腰间那根磨尖的竹竿,眼神凶狠,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宝儿,离远点!”
林闲低吼一声,也不管宝儿听没听懂。他蹲下身,把那根粗木棍平放在地上,用脚死死踩住一端固定。然后,他拿起那根磨尖的竹竿,用尖端最锋利的部分,对着粗木棍的一端,狠狠地、一下一下地刮削起来!
“刺啦…刺啦…”
尖锐的摩擦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刺耳又难听。粗糙的木屑簌簌落下。林闲咬着牙,额头青筋微微凸起,眼神凶狠专注,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愤怒、憋屈,都倾注在这单调的刮削动作里!
“逼苟王出手…”他一边用力地刮着,一边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恨意,“是要付代价的!”
每一句“刺啦”声,都像是在宣泄他积压已久的怨气。刮的不是木头,是赵铁柱那张横肉脸!是那个躲在屋顶装神弄鬼的黑影!是这操蛋的世道!
宝儿被林闲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戾气的举动吓了一跳,缩在墙角,大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害怕。但很快,她看到师父那副咬牙切齿、仿佛跟那根木头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小孩子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恐惧被好奇取代。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闲用力地刮着木头,小脑袋歪了歪。然后,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到土窝的另一边。那里,也散落着几根小一号的、可能是老鼠用来磨牙的细木棍。
宝儿学着林闲的样子,蹲下来,捡起其中一根细木棍,又拿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瓦片。她看看林闲,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工具”,然后,也学着林闲的动作,用瓦片的边缘,对着细木棍的一端,认真地、一下一下地“磨”了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无比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