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鼻男人这才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林闲一个人抱着娃,像根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僵在原地。
听周围的人窸窸窣窣,林闲大概知道了这几个人是一个叫赵铁柱的地痞流氓头子的手下。
直到那三个瘟神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林闲才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噗通”一声,抱着宝儿一屁股坐回了冰冷的地面上。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全冒了出来,浸透了破衣,带来一阵阵寒意。
他低头看着破碗里剩下的那点可怜的铜钱,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刚才递钱时那肉痛感仿佛还在),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妈的,吸血鬼…周扒皮…”林闲咬着牙,低声咒骂。
他辛辛苦苦豁出老脸挣来的“血汗钱”,转眼就被刮走了三分之一!这比当年被老板克扣年终奖还憋屈!至少老板还发个pUA邮件呢!
怀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林宝儿似乎觉得危险解除,小脑袋从他胸口抬起来,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那个破碗,又看看林闲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她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碗里剩下的铜钱,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宝儿啊…”林闲看着怀里懵懂的小脸,悲从中来,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看见没?这世道…人心险恶啊!咱们这点辛苦钱,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窝囊,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讨饭是下下策!风险高收益低,还得被层层盘剥!咱得搞点…搞点有技术含量的!搞点…可持续产业!”
“产业?”
林宝儿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对!产业!”
林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神重新亮了起来(虽然依旧充满了社畜的疲惫和算计),
“就是…能细水长流赚钱的门路!不用天天蹲街角哭爹喊娘看人脸色!还得防着那些吸血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宝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揣好那点仅剩的“启动资金”,像只护食的老母鸡,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弓着腰,飞快地溜回了他们临时的“据点”——那间散发着霉味和尿臊气的破庙角落。
破庙里光线昏暗,神像残破,蛛网遍布。但好歹比外面安全点。林闲找了个稍微干燥点的角落,把林宝儿放下,自己也瘫坐下来,开始清点他的“全部家当”。
叮叮当当,一小撮可怜的铜钱被倒在相对干净的石板上。林闲一枚一枚地数,数了一遍又一遍,总共就十三个铜板。想起刚才被刮走了五个,肉疼得他直抽抽。
“十三个铜板…能干啥?”林闲愁得直薅自己油腻的头发,“买粗粮饼子?顶多吃两天!买糖?够买一小块舔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他烦躁地环顾着这破庙,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墙角、破供桌、散落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