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接过情报,指尖冰凉。“全面入侵河北和山东”,电报里的话果然不是虚的。
日本人是想把华北从中国的版图上撕下来,先搞“自治”,再建伪政权,最后像东北一样,变成他们的殖民地。
他赶紧拿起电键,给老吴回电:“需尽快查清大迫通贞在通州的密谋内容,还有宝坻汉奸的集会时间,上海站可协调人手,帮着拍照片、印传单。”
第二天清晨,老吴的情报就传了过来:大迫通贞计划下周去宝坻,和当地汉奸开会;北平学联确定游行路线为“天桥-前门-王府井”,标语是“反对华北自治,还我河山”“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老吴已安排复兴社的人装作小贩,在游行路线上布控,防止特务捣乱。
陈默立刻行动。
他找到上海地下党的联络员,让他们把北平游行的消息传给上海的学联,呼吁上海学生声援;又联系了上海的报社,让他们以“华北时局”为题,隐晦报道香河事件的真相,避开日军和租界的审查。
“北平那边有动静了,”傍晚时分,老吴的急电传来,“日军宪兵队盯上了学联的几个学生,老吴已经让人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屋。另外,大迫通贞的副官是地下党的线人,说日军要在游行当天派浪人混进去,故意挑起冲突,好让宪兵队镇压。”
陈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日本人这是想借刀杀人,用浪人的挑衅当借口,把游行打成“暴乱”,既镇压了学生,又能抹黑反对“自治”的民众。他赶紧回电:“让老吴通知布控的人,一旦发现浪人,立刻把他们隔开,别让他们靠近学生;另外,让线人盯着大迫通贞,确认他是否会亲自去游行现场。”
电波那头的回复很快:“已安排,线人说大迫通贞会去前门,观察游行情况。老吴让你放心,复兴社的人会配合好,绝不让学生出事。”
陈默松了口气,摘下耳机时,才发现耳朵被压得生疼。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阁楼里的灯映着桌上的情报,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华北的危局——香河的“自治”、日军的增兵、汉奸的嚣张、学生的抗争,还有他的老吴,他的老战友,隔着千里电波,用情报织成一张网,试图挡住日本人的铁蹄。
他想起戴笠在电报里说的“复兴社乃党国之耳目”,此刻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他们不是在收集情报,是在抢时间,抢在日本人把华北变成伪政权之前,把真相告诉南京,告诉百姓;是在救人心,救那些被汉奸蒙骗的民众,救那些愿为家国抗争的学生。
“游行当天,我会守在电台前,随时和你对接。”
陈默最后一次敲击电键,把心里的话译成电码,“华北不是日本人的,中国人也不会任人宰割。老吴,你多保重。”
电波那头传来一行温暖的回复:“你也保重。等赶走了日本人,咱们在北平见。”
陈默关掉电台,走到窗边。
黄浦江的夜景很美,轮船的灯光像星星落在水面上,可他知道,千里之外的北平,此刻正笼罩在阴影里。
香河的“自治”是日本人的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县、更多的阴谋,可他不怕。因为他身后,有老吴这样潜伏在暗处的同志,有北平街头即将游行的学生,有上海声援的民众,有千千万万不愿做亡国奴的中国人。
他拿起桌上的情报,把香河事件的经过、日军的阴谋、游行的计划整理成密函,准备明天报给戴笠。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坚定的字迹:“倭寇图谋华北久矣,香河乃开端,然民心未失,学生奋起,同志协力,虽任重道远,然必护我河山,驱除外侮!”
阁楼外的秋风吹进来,带着黄浦江的水汽,却吹不散陈默眉宇间的坚定。
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日本人的压力、南京的摇摆、汉奸的破坏,还有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可他和老吴,和所有为抗日奔走的人,都会撑下去。因为他们守护的,不仅是华北的土地,更是中国人的骨气,是民族的未来。
夜深了,电台的电流声渐渐平息,只有桌上的灯还亮着,映着陈默专注的侧脸。能做的,就是握紧手中的笔,守好眼前的电台,用情报做武器,和千里之外的老吴一起,打响反抗华北“自治”的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