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十月十八号下午,你在茶水间问我‘骑兵科演习是不是要经过月牙巷’,月牙巷正是‘清剿’的备用路线;小王十月二十五号借走新学员档案,还回来时少了两页,我当时就跟张科长提过。”
这话一出,老郑张着嘴说不出话,脸色从白变青。调查局的人立刻转向老郑,语气严厉:“老郑,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看着老郑被带走时怨毒的眼神,陈默心里毫无波澜——在这情报科里,要么踩着别人往上走,要么被别人踩下去,他没有退路。
调查局的人临走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陈科长,你很配合,也很细心,戴先生没看错人。后续要是有其他线索,及时跟我们联系。”
等人走后,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老张科长凑过来,压低声音:“你这招够狠,既洗清了自己,又把老郑拉下水了。”
陈默重新坐下,打开抽屉拿出交接清单,语气平淡:“不是我狠,是他先找我麻烦。戴先生让我当科长,我就得守住这个位置,不能让人背后捅刀子。”
他顿了顿,抬头扫过众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威慑,“往后科里谁要是再乱传闲话、乱举报,别怪我不留情面。”
这话一出,没人敢再说话,都低下头假装干活。
陈默看着手里的清单,指尖却有些发凉——刚才的排查虽然应付过去了,却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危险,不仅要防着调查局,还要防着科里的自己人,更要瞒着所有人继续为组织传递情报。
中午去食堂吃饭,刚坐下就见老吴端着餐盘过来,两人隔着两张桌子,老吴用口型比了个“安”字——代表组织知道了排查的事,让他放心。
陈默点点头,假装吃饭,耳朵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邻桌的调查局人员正在讨论老郑,说他“确实有接触进步分子的嫌疑”,看来老郑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下午刚上班,戴笠的副官小于就来了,手里拿着个信封:“陈默,戴先生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说跟你说整肃的事。”
他凑近陈默,压低声音,“戴先生听说你配合得很好,还帮着找出了老郑这个‘可疑分子’,很满意。”
陈默心里清楚,戴笠这是在试探他的忠诚度——既要看他能不能应付排查,也要看他会不会借整肃排除异己。他整理了下中山装的领口,跟着小于往戴笠办公室走。
戴笠正坐在桌前翻一份报告,见陈默进来,指了指桌角的茶杯:“坐,上午的排查,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帮戴先生找出科里的可疑分子,是属下的本分。”陈默语气恭敬。
戴笠笑了笑,把报告推过去:“老郑确实跟进步分子有往来,去年还帮‘晨钟读书会’递过消息,这次正好借整肃把他清出去。你做得很好,既没暴露自己,又解决了隐患,这科长的位置,你坐得稳。”
陈默接过报告,心里却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戴笠早就知道老郑有问题,这次排查根本就是个圈套,既为了整肃内部,也为了考验他。
他赶紧表态:“谢戴先生信任,属下定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安心等着下周的宣布任命吧。”
戴笠摆摆手,“不过,后续的整肃还会继续,你多留意科里的人,特别是那些老科员,有异常及时汇报。”
从戴笠办公室出来,陈默长长舒了口气。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却暖不了他的心——这场整肃看似是危机,却被他转化成了机会,既洗清了自己,又除掉了老郑这个隐患,还赢得了戴笠更多的信任。可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往后的整肃只会更严,他要走的路,只会更险。
回到办公室,他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那份被揉皱的举报信——早上调查局的人不小心掉在地上,被他捡了起来,上面的字迹他认得,是小王的。
陈默把举报信放在火盆里烧了,看着纸灰变成灰烬,他眼神坚定——小王既然敢举报他,早晚也要付出代价。
傍晚时,组织传来消息,老吴借着送文件的由头,递给他一张纸条:“林晚秋安全,老郑已被控制,后续会借他的嘴咬出更多国民党的问题。你做得很好,戴笠对你的信任更深了。”
陈默把纸条塞进嘴里咽了下去,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场整肃,他不仅保住了自己,还帮地下组织解决了隐患,甚至能借着老郑的事获取更多情报。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清楚,自己就像走在钢丝上,一边是国民党的信任,一边是组织的使命,每一步都要走得精准,走得沉稳。
陈默知道,必须尽快地适应科长身份,在这波谲云诡的秘密情报组里站稳脚跟,为党的组织传递更多核心情报,守护更多像林晚秋一样的同志。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背后全是猜忌,他也不会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