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靠在桌旁,语气平淡,“比如谁经常去图书馆看共党的书籍,谁和共党学员一起吃饭,谁在私下里议论党国政策,这些都要记下来,越详细越好。”
陈默点点头,翻开档案夹,故意指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李松,我在军校认识,他就是性子直,喜欢说几句公道话,应该不算激进吧?”
“算不算激进,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要看证据。”
老曾瞥了他一眼,“别因为认识就手下留情,在这里,讲的是证据,不是人情。要是因为你的疏忽,让共党分子混进了党国队伍,你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学生记住了。”
陈默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要面临戴笠反复无常的性格,既重视你同时也怀疑你,在让你干活时还会监视你。自己要戴着更厚的假面,既要监视同志,又要保护他们,还要向戴笠交差,这比单纯的潜伏更凶险,一步踏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接受了简短的情报培训。
训练科的教官教他如何整理情报、如何使用密码本、如何进行秘密联络;特务科的人教他如何跟踪、如何观察、如何从细微处发现异常;监察室的人则反复强调《保密守则》,列举了几个“泄密者”的下场,听得人头皮发麻。
培训的最后一天,戴笠亲自来视察。
看到陈默正在熟练地整理学员档案,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学得很快。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去查一下步兵科的沈文,有人举报他和共党学员来往密切,你去摸清他的底细。”
沈文——陈默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就是那个在战术课上总看《孙子兵法》的学员,平时沉默寡言,却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是!学生立刻去查!”
戴笠走后,老曾凑过来:“沈文这个人不简单,据说他在上海有亲戚是共党,你查的时候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谢谢曾科长提醒。”
陈默点点头,心里却有了计划——他要借着查沈文的机会,摸清监察室的运作方式,同时想办法给沈文传递消息,提醒他注意安全。
当天下午,陈默以“了解学员学习情况”为由,去了军校的图书馆。
沈文果然在那里,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孙子兵法》,书页上写满了批注。陈默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拿起一本《军事战略》,坐在他对面。
“沈同学,这么巧,你也来借书?”陈默笑着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沈文听见。
沈文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嗯,随便看看。陈中尉现在可是情报组的人,怎么有空来图书馆?”
“奉命了解学员思想动态,过来看看大家都在看什么书。”
陈默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沈同学看的《孙子兵法》不错,不过现在是革命时期,还是多看看《三民主义》,对党国更有用。”
沈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陈默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有人在监视他,让他注意言行。
他不动声色地合上书:“多谢陈中尉提醒,我知道了。”
陈默没再多说,拿起《军事战略》翻了几页,就起身离开。
走出图书馆,他心里松了口气——这个提醒应该能让沈文察觉到危险,暂时收敛言行。
晚上,陈默回到情报组的宿舍——为了方便工作,情报组的成员都住在院落里的集体宿舍。
他坐在桌前,拿出瓦西里的加密笔记本,用暗号写下:1926年2月,初步加入秘密情报组,被聘用组织科中尉科员,列为“十三太保”预选人员之一。当前任务为收集军校学员思想动态,已接受情报培训,接到首个任务:调查沈文同志。
组织安排的潜伏正式开始,需谨慎行事,保护同志。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要在敌人的心脏里,在监视与被监视中,小心翼翼地行走,既要完成戴笠交代的任务,又要保护好组织的同志,还要守住自己身份,不能有丝毫暴露。明天等待他的,是调查沈文的任务。还有更复杂的情报工作,会面临更凶险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