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民国13年)夏天,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情报训练室内,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陈幽端坐在课桌前,目光紧紧锁定在黑板上的“情报工作流程图”——从“情报收集”到“分析研判”,再到“加密传递”,在每个环节都标注着红色的警示符号,旁边写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是他接触情报课程的第一堂课,苏联红军情报部门的瓦西里少校,正用严肃的语气强调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在革命战争中,情报就是武器,是胜利的关键!一份准确的情报,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一次失误的传递,可能让无数同志牺牲!”
陈幽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沉甸甸的。
以前在法国,他虽也做过秘密联络、刊物传递等工作,但从未系统学习过情报理论——那时的工作更多是“凭经验、靠勇气”,如今听瓦西里少校讲解,才明白情报工作是一门严谨的科学,需要专业的知识、缜密的思维和极强的纪律性。
情报课程的内容远比陈幽想象的丰富。
基础课分为情报收集、分析、传递三大模块:收集课上,老师讲解如何从公开资料中挖掘有用信息,比如通过报纸广告、工厂招工启事、车站时刻表,分析出敌军的布防、物资运输路线;分析课上,学习如何对零散的情报进行分类、验证、研判,去伪存真,提炼出核心信息;传递课上,则重点学习秘密传递的方法,从暗号、密码,到死信箱、密写药水,每种方法都有详细的操作规范和风险提示。
瓦西里少校是授课老师中的核心,他曾参与过苏联国内战争的情报工作,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在讲到“情报收集的隐蔽性”时,他举了一个案例:“在彼得格勒保卫战中,我们的情报员伪装成面包师,每天去敌军军营附近卖面包,通过观察士兵的饭量、武器装备的变化,准确判断出敌军的兵力部署和补给情况。”
陈幽听得格外认真,在笔记本上写下:“情报收集要‘融入环境’,伪装身份要符合场景,不能脱离实际。”
他想起在法国华工聚居区的经历,那时他以“勤工俭学学生”的身份,自然地融入华工群体,收集他们的诉求和工厂的情况,正是“隐蔽性”的体现。
每次课后,陈幽都会主动留下来,向老师请教问题。
一次,他问瓦西里少校:“在语言不通的地区,如何开展情报工作?比如回到中国后,遇到方言复杂的农村,怎么收集准确情报?”
瓦西里少校笑着回答:“语言是情报工作的基础,但不是障碍。首先要学习当地语言,至少掌握基础交流;其次,要找到‘翻译者’——当地的进步青年、同情革命的群众,他们不仅能帮你翻译,还能帮你了解当地情况;最重要的是,用‘行动’代替‘语言’,通过帮群众解决实际问题,赢得信任,他们自然会主动向你提供情报。”
这番话让陈幽深受启发,也让他更加重视语言学习。
除了在法国掌握的法语、基础英语,以及来苏联后学习的俄语,他又主动报名了学校的日语课程——他知道,日本对中国虎视眈眈,未来的革命工作中,很可能需要与日本势力打交道,掌握日语,既能收集相关情报,也能更好地应对潜在的威胁。
每天清晨,当其他学员还在熟睡时,陈幽已经在校园的角落里背诵日语单词;晚上,别人休息后,他还在灯下练习日语对话,从基础的问候语,到情报工作常用的术语,一点点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