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定海神针的作用更大,若是真折在川蜀,对于学派来说当真是不可接受的损失。
一旁的李儒梦满面愁容,指尖叩着案几:“玉修,眼下能担前线指挥之责的,着实难寻。”他话音沉了沉,提及关键人选:“儒云本是最佳人选,他精通应急统筹,又是川蜀分部山长,在当地学子中威望足够,可如今……”
陈珏心头一沉,已然明白后续。果不其然,李儒梦续道:“川蜀灾情爆发后,分部便彻底失联。按最后传来的消息,他正带队在震中区域推广实学,此刻怕是早已被困灾区,自身安危都无从知晓,更别提抽身指挥外界救援。”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仅存的一丝希冀。陈珏默然颔首,李儒云的缺席,让本就紧张的人选问题雪上加霜。天民学派的核心骨干中,能统筹车队、应对沿途险情、又能有足够威望凝聚各地学子与盟友的,本就寥寥无几。
林逸风年迈,坐镇后方统筹调度、联络盟友的担子由显沉重,李儒梦此刻事实性统筹学派事务,一旦离开,林逸风便会压力骤增,北疆的救援枢纽怕是便会瘫痪;李儒云被困川蜀,生死未卜;其他备选之人,要么资历尚浅镇不住场面,要么只擅专精领域,缺乏综合调度能力,指挥救援车队既要懂物资分配、地形辨识,又要能灵活应对余震、塌方与沿途盘查,这般人选,放眼整个学派,竟只剩陈珏一人。
“再上书!”陈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这一次,只求以协办大学士身份,作为朝廷特派联络员,跟随救援队伍前往川蜀,仅负责协调天民学子与官府配合,绝不干预军政要务!”
他连夜重拟奏折,字里行间褪去所有锋芒,只余下恳切:“臣愿将天民学派筹措的粮药、帐篷等物资悉数上交朝廷,由朝廷统一调度;臣亲往蜀地,只为联络分散各地的天民学子,让他们全力配合官府救援,为百万生民求一线生机。事成之后,臣即刻返回北疆。”
奏折昼夜兼程飞往京城,只用了半日便抵达紫禁城。陈珏在北疆日夜等候,心中仍存一丝希冀,他不信朝堂之上竟无一人顾念民生,不信那些平日里标榜“忠君爱国”的大臣,会眼睁睁看着蜀地生灵涂炭。毕竟这般惊天灾情,正是建功立业、博取声望的绝佳时机,按理说,早该有大臣争相请缨。
可一日、两日、五日……京城依旧杳无音讯。
直到第八日,京中盟友陆景川传来消息,陈珏才知晓奏折的去向:崔正平等世家大臣截下奏折后,在朝堂上大肆渲染“陈珏借救灾之名,意图勾结蜀地学子,谋夺地方权力”,更拿出陈珏当年犯颜直谏的旧事,力证其“桀骜不驯,不可信任”。
“蜀地救灾,自有朝廷大臣统筹,何须一个戴罪之臣插手?”崔正平在殿上慷慨陈词:“陈珏若入蜀,必借学子之势揽权,届时灾情未平,祸乱又起,得不偿失!”
其他世家大臣纷纷附和,有人甚至提议:“不如将天民学派的物资没收,交由世家子弟押送前往蜀地,既能彰显朝廷恩威,又能让世家为救灾出一份力,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个消息,让陈珏两眼一黑,身影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