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死寂轰然碎裂。
“狂妄!竟敢诋毁圣驾、妄议国本!”老臣王彦霖须发戟张,踉跄着出列怒斥:“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当诛九族!”
“陛下,陈珏分明是借斥佛之名,行谋逆之实!”崔彦博反应极快,瞬间抛开之前的弹劾由头,转而扣上更重的罪名:“他素日培植私党,今日当众反戈,必是早有反心!”
陶明轩却突然改口,语气诡异:“崔大人此言差矣。陈侍郎虽言辞过激,然其心或在忧国,不过是忧愁心切,一时糊涂罢了。”这话看似劝解,实则是误判陈珏反皇帝、欲拉拢,想将其纳入世家阵营。
世家官员瞬间分化,有人附和陶明轩“从轻发落”,这些人认为陈珏今日是与帝党割裂,今后自然而然的会靠向世家;而有人仍坚持“严惩”,场面乱作一团。帝党官员面如死灰,此刻身为天民学派督学的李禹风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刘永昌的怒容吓得缩回脚步,陈珏此举,已是彻底与皇室撕破脸,此刻却将他夹在中间。
原本他为帝党,是皇室派去天民学派的督学,但是此刻陈珏竟然在早朝这种场合,还是自己八十寿诞之后的第二天早朝上就发难,还如此不留情面,说他不知情,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他们只会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倒向了天民学派,此刻李禹风有苦难言。
陆韩两派官员立于角落,面色凝重如铁,既不附和声讨,也不贸然开口,他们深知陈珏的苦心,却也明白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只会引火烧身。
龙椅上的刘永昌终于爆发,猛地拍案而起,龙袍翻飞:“放肆!放肆至极!”他指着陈珏,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当众辱朕、毁佛、乱纲纪!来人——”
“陛下息怒!”突然礼部尚书李嵩出列阻拦:“陈侍郎虽有错,然其名声在外,贸然处置恐失民心。不如先将其收押,再议处置之法?”这话正中世家下怀,既能打压陈珏,又能试探皇室底线,若皇室真杀了陈珏,他们便可借“弑贤”之名煽动民心。
刘永昌胸口剧烈起伏,望着殿内乱糟糟的群臣,又看了眼昂首不屈的陈珏,终是咬牙道:“退朝!将陈珏暂押大理寺,听候发落!”说罢,拂袖而去,龙椅后的珠帘重重摔落,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百官散去,神色各异: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陈珏从重发落;有人忧心忡忡,暗叹朝局动荡;有人则火速赶回府邸,商议如何利用这场风波渔利。
而陈珏的《谏佛骨表》,早已通过大理寺狱卒、朝堂小吏的口耳相传,配上早朝的混乱场景,飞速传遍京城。不到半日,全网炸开,全文抄本在市井间疯传——
支持之声震耳欲聋:【先生敢说真话!这才是为民请命的贤臣!】
【佛阁劳民伤财,早该拆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先生风骨千古!】
反对之声愈发激烈:【大逆不道!必须凌迟处死!】
【世家都开始庇护他了,可见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