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合适。”陈珏颔首:“传统吉服就得配这般郑重的场合,心意到了,比什么都珍贵。”
范老太爷在旁打趣:“瞧这俩孩子,紧张得话都快说不清了。陈先生又不是外人,快请先生进屋歇着。”
坐在最前的贵宾席,一行人正好占了一个桌子,范敬之告罪一声,回到堂前迎宾,留下范老太爷作陪,
落座后,范老太爷亲手给陈珏斟了一杯刚沏好的龙井,低声道:“老朽在教坛待了一辈子,见过太多世家子弟仗着门第欺压寒门。却少见像您这般,能用笔墨为百姓说话的。去年您那篇横空出世的《马说》,我裱起来给学生们当教材,告诉他们什么叫‘文以载道,士以弘义’。”他指节叩了叩桌面:“您为天下寒门说话的那些话,比任何典籍都能振奋人心。”
陈珏握着温热的茶杯,淡淡一笑:“范老先生过誉了。天下事,本就该天下人共论之。”
“先生这话通透!”范老太爷眼里闪着光:“可这世上敢说这话、敢做这事的人太少了,不是太少,是根本就没有。”
苏友云在旁轻轻咳嗽一声,笑着打断:“老师,陈先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这些沉重的话题暂且搁一搁。”
范老太爷愣了愣,随即抚掌大笑:“你瞧我,老糊涂了,竟在这般好日子里说这些。是该说些喜庆话才对。”他端起茶杯,向陈珏举了举:“来,陈先生,咱们为这对新人,也为这太平日子,干一杯!”
陈珏举杯相碰,茶盏轻叩发出清脆的声响:“借老先生吉言。”
不多时,堂外传来司仪清亮的嗓音:“吉时到——赞者引新人入庭!”
袁明和范梦琪早已在堂外等候,听到声响,两人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两位身着青衫的赞者持红绸引路,袁明牵着范梦琪的手,踩着红毡穿过天井。范梦琪头上的凤冠霞帔是范家祖传的,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每走三步便屈膝微福,这是杭州古礼中的“趋步”,专为敬重宾客而设。
“撒谷豆——”
赞者手持五谷杂粮,从新人头顶轻撒而下,口中念诵:“一撒多子多福,二撒金玉满堂,三撒夫妻和睦——”谷粒落在红毡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引得孩童们在一旁拍手。陈珏看着这熟悉的仪式,想起北方婚俗里的“撒花生”,不禁莞尔。
“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对着巷口的朝阳深深鞠躬,腰身弯至九十度,停顿三息方起身。红毡上的龙凤呈祥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巷外的喜鹊恰在此时飞过,引得围观的亲友一阵喝彩。陈珏端起茶盏浅酌,看着这对新人庄重的姿态,眼底满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