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出口的风带着钱塘江的潮气,卷走了旅途的尘嚣。国悦车刚驶出闸道,刚转入连接线,便见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旁,身着月白杭绸长衫的苏友云正含笑而立。晨光落在他鬓角的略有斑白的发丝上,衬得眉眼间的温润愈发沉稳,正朝着陈珏挥手。
陈珏推门下车笑道:“苏太守这阵仗,倒让我想起初到杭州那日,在西湖边被您‘截胡’去游湖的事。”
苏友云快步迎上来,拱手时眼尾带笑:“先生说笑了。程太守在苏州把您接得风光,我若在府衙里坐等,岂不是显得杭州待客不周?”他目光扫过同行众人,语气恳切:“您虽是北方客,却与杭州投缘,您在杭州写的诗词,这几日已经遍传江左了。”
陈珏闻言朗声一笑:“苏太守又来捧我。不过是在西湖边见柳写柳,遇荷题荷,哪当得‘遍传江左’这四个字?倒是程太守,在苏州把我夸得脸红,说我那首《咏绣障》能让苏绣涨价,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苏友云引着众人往车边挪了挪,避开高速口的车流声,笑道:“先生过谦了。您的诗贵在鲜活,无论些什么都让人身临其境,感触良多,这才是真功夫。程太守昨晚还特意来了信,说先生念叨杭州的西湖醋鱼,特意让楼外楼留了位子。”
听到西湖醋鱼的名字,陈珏眉毛不自觉的一跳,听到楼外楼的名号,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推辞,只能勉强说道:“既然太守都安排了,便却之不恭了。”
听到这话,随行的李逸雅等人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去年陈珏在楼外楼品尝西湖醋鱼的经过,但是却是听过宁如月说过不少次,如今挂在楼外楼的诗词【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西湖醋鱼何时美,独数杭州楼外楼。】可就是陈珏所做。
那个一盘子珍馐之中却只动了一口的西湖醋鱼的照片,现在还躺在宁如月的朋友圈之中,其中经过可想而知。
看着李逸雅,宫笃定,程高山等人窃笑不已,陈珏只能无奈摇了摇头,苏友云侧身请众人上车,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热络:“先生是随性人,我也不搞那些官场虚礼。楼外楼的临窗位能看见断桥,咱们边吃边聊,正好说说您接下来的行程,总不能让您在杭州的日子,比在苏州还仓促。”
陈珏弯腰上车时,回头笑道:“有太守这话,我便放心了。左右是旅途,在哪歇脚都是歇脚,只不过这次行程确实有些仓促。”
“也是,那我就不强留了。”苏友云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陈珏这次来江左并不是游山玩水来的,点头表示了解。
袁明家的客厅里,八仙桌上摊着刚写好的喜联,红纸上的墨香还没散尽。范梦琪的母亲戴着老花镜,正逐字核对宾客名单,手指在“陈珏”两个字上顿了顿,抬头看向袁明:“这名字……真要写上?”
袁明的父亲端着茶杯,重重抿了一口:“我看算了。人家是北方来的鸿儒,在杭州逛了几天,又去了苏州,那天西湖畔不过是应承一句,不过是场面话。你看直播没?前天在苏州寒山寺里写诗,那么远,哪能专门赶回来参加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