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事?你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跟着到处东奔西跑,就没有好好休息吧。”陈珏将空碗放下说道。
“知道了,陈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李逸雅点了点头,毕竟这几天的行程确实有些疲惫了。
看着李逸雅消失的背影,禅房外的放生池传来锦鲤甩尾的声音。陈珏推开窗,月光洒在池面上,那些争食的鱼早已沉入水底,只有铜钱山在月色里泛着冷光。陈珏在窗前的书桌上铺下一张宣纸,提笔蘸墨,笔锋不再像写前一首诗时那般决绝,反倒多了几分温润:
【拾得诗清苦,风骚道自存。看云攲怪石,步月出松门。
识取心中佛,休磨镜上痕。时时多漏泄,尘世少知恩。】
拾得诗句清苦脱俗,风雅之道自然留存。看云时斜倚着奇形怪石,踏月时走出松树掩映的柴门。要认取心中本有的佛性,不必徒劳打磨镜上的尘痕。时常不经意间流露本心,世间却少有懂得感恩的人。
陈珏将笔搁在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最后一缕痕迹。他望着诗稿上“识取心中佛,休磨镜上痕。”忽然想起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时他还在为高考焦头烂额,手里攥着的笔,和此刻握着的狼毫笔,竟有几分相似的重量。
“识取心中佛。”陈珏指尖拂过这行字,轻笑出声:“哪有什么佛,不过是藏在心里的信念罢了。”
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遮了半分,铜钱山的冷光也淡了些。“休磨镜上痕”人生就是一个在事上磨的过程,无论是心里的明镜是否有磨痕,这镜面本就该在尘世里经风历雨,世家的弹劾是磨,大家的期盼是磨,连此刻窗外的风声,都是在打磨这颗心。若为了追求无瑕,反倒把镜子藏起来,那“心如明镜台”又有何用?
他伸手摸了摸宣纸,墨迹已干,“识取心中佛”与“休磨镜上痕”两句遥遥相对,倒像是心学的两面,既要守住本心的明,又要经得起世事的磨。
看着窗外洒在书桌上的月光,陈珏忽然明悟,所谓处世,不过是让镜台上的光,照进世间的缝。世家的金银是缝,百姓的温饱是缝,哪怕就连心底的阴暗也是缝,天民学派要做的,就是拿着这面带痕的镜子,一处处照过去。哪怕被人骂“离经叛道”,哪怕镜痕越来越多,只要心里的光不灭,总有照得亮的地方。
照亮这世间的一切阴暗!
他将诗稿折好,压在《天民》文刊的封面上。封面印着最新设计的“知行合一”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光。这一年来搬运的诗词文章,何尝不是在“事上磨”?从生搬硬套到融入心学,从怕被揭穿到坦然创作,这面镜子上的痕,早已成了独属于他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