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月洞门,眼前出现一方青石铺就的庭院,中央凿着个圆形的放生池,池底的铜钱堆得像座小山。正行方丈指着池边的石凳:“这石凳是宋代的,历代文人雅客来寒山寺纳凉,多坐在这儿喝茶。”陈珏坐下时,指尖触到石凳上的凹痕,想来是被千百年游人小憩时磨出来的。
“就没人没留下诗?”宫笃定好奇道。正行方丈摇头:“寒山寺多记录在游记里,诗词寥寥。哪怕是成诗也都立意平平,传不出去。”程高竹端起小沙弥送来的茶盏:“写诗讲究缘分,强求不得。”他呷了口茶,眼角余光却瞟着陈珏,谁都想让这缘分落在今日。
“诗词终究是讲究缘分的。那一字一句的妥帖,一联一阕的浑成,从不是苦思冥想便能强求来的。有时案头枯坐半日,笔锋凝滞如锈;有时清风穿牖、落叶敲阶,心念忽动,那些盘旋许久的意象便如溪涧奔涌,自然而然地聚成了诗行。它像春日枝头的花苞,需得等够了暖阳与细雨,才肯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舒展瓣蕊,急不得,催不得,唯有静待那份水到渠成的默契。”陈珏哪里不知道众人的意思,笑着开口解释道:“当然了,基本功还是要扎实的,不然哪怕遇到了那种境界,眼前明明铺着千里烟波、万点霜红,心头也翻涌着百转千回的滋味,偏生到了笔端,要么是词不达意,要么是平仄错乱,终究落得个‘眼前有景道不得’的遗憾,空对着满纸空白叹口气罢了。”
【哈哈哈,这都是在明示了吧,可是先生就是不接话(笑哭)】
【你要我就给?那显得我多廉价(滑稽)】
【还想站着把诗求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滑稽)】
【诗就在我的脑袋里,能不能把他具现出来,就看你们的能耐了!(坏笑)】
陈珏望着放生池里扎堆的锦鲤,忽然笑道:“这些鱼倒活得自在,不用管外面的烦心事。”正行方丈叹道:“世人总以为放生能积德,却不知池里的鱼过惯了被投喂的日子,放回河里反倒活不成。”陆明远接口:“就像世家子弟,养在深宅大院里,哪懂百姓的苦。”
这话戳中了痛处,程高竹沉默片刻,转而聊起别的:“上个月在池边挖出块残碑,上面刻着‘夜半’‘钟声’几字,说不定是哪位古人写诗留下的。”正行方丈点头:“已让人去查典籍了,但愿能找出些线索。”
直播间的弹幕渐渐热闹起来:
【“夜半”“钟声”?不会是失传的诗句吧】
【感觉大家都在等先生开口,又不好意思催】
【苏州的名寺就差首诗了,先生加把劲啊】
【这池里的鱼都比寒山寺的诗有名(狗头)】
池里的锦鲤忽然争食起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陈珏的鞋边。弯腰拾起一片被风吹落的柏叶,叶片已被虫啃食,脉络却仍带着韧劲。“你看这些鱼。”忽然陈珏对程高竹笑道:“以为抢得多就能活得久,却不知这池子的边界,早就框死了它们的命。”
程高竹一怔,随即明白陈珏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