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孙策周瑜(2 / 2)

这一夜北风呼啸,黑云压城,冀州数十万铁骑静静集结在夜色中,号角未鸣,尘土未起,然而整个华北已在袁绍麾下,战火沉潜,如巨龙潜伏于黄河以北的大地之下,等待破空而出的那一日。

另一边,孙坚出身吴郡富春,少时以击寇显勇,素有江东之虎之称,其人胸怀豪侠而胆略绝伦。号令所及,江南豪勇汇集麾下,军容浩荡,旌旗卷起长江之风,震撼荆州之地。

荆州刺史王睿与孙坚素有旧怨。王睿虽有政绩,与孙坚平定零陵桂阳有功,却性多傲慢,曾以文官之身轻侮武将出身的孙坚,言语中时流露轻蔑之色,令孙坚积怨在胸。

王睿与武陵太守曹寅亦有嫌隙,二人素不合,王睿宣言讨董卓前要先除曹寅以清内部。曹寅惊恐无计,夜半焚香求策,遂伪造光禄大夫温毅檄文,檄责王睿罪状,命孙坚代天行诛,除荆州害。孙坚得檄大喜,拍案而起,拔剑笑道:“王睿久辱我,今得天命矣!”遂召集部曲,挥师直逼荆州治所。

王睿初闻孙坚兵至,惊疑未定,登楼观兵,见旌旗蔽野,战鼓雷鸣,尘沙滚滚,唯恐孙坚来索讨军费,于是派人问来意。

孙坚先令前锋以戏言答曰:“将士奔走辛苦,衣食不给,特来向刺史借些钱粮。”王睿听罢冷笑:“这有何难?孤为刺史,岂会吝财?”即命开库放粮银财物予军士自取,意欲安抚。

然而孙坚麾下兵卒入城后迅速封锁要道,围楼列阵,黑压压戈矛如林,杀气逼人。王睿见孙坚亲至楼下,愕然失声:“孙府君为何也在此?”

孙坚面色冷峻,披甲执剑,昂首答道:“奉光禄大夫檄文,特来取你首级。”王睿惊呼:“我何罪之有?”孙坚冷然:“我不知,天知。”王睿仓皇后退,独自走入内室,见四周皆是惊惶哭泣的家眷,绝望之下拔刃刮金饮之自尽,血洒书案,荆州刺史死于非命。

孙坚杀王睿之后,命人收拢财帛补充军资,焚香告祭王睿在堂,冷声道:“你轻侮武夫,空负虚名,今汝虽死,然荆州不乱,是汝最后之功也。”言罢,转身挥军直指南阳。南阳太守张咨闻孙坚兵至,虽震惊,却不以为意。部下劝曰:“孙坚虽猛,然只是邻郡二千石,无权调动我南阳钱粮,且今诸侯各自为战,不足畏也。”张咨颔首,以为理当拒绝,不予调拨军资。

孙坚笑而不怒,遣人送牛酒厚礼,谦称拜访,并表明欲借道北上讨董卓。张咨信以为真,翌日携幕僚来访,孙坚设宴相待,觥筹交错,笑语不绝。

酒过三巡,孙坚主簿忽入,神色肃穆禀道:“文书已传南阳,军粮道路未修,太守迟滞军国大事,请问军法。”张咨闻言变色,欲起身离去,却见宴席四周已密布甲士,刀光寒闪。

孙坚徐徐放下酒杯,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主簿,请按军令行事。”主簿应声,士兵上前将张咨按住,张咨惊恐挣扎呼喊:“孙将军!孙将军!冤枉啊!”

孙坚面无表情,缓缓开口:“南阳粮道不通,军资不供,贻误战机,依律当斩。”令下如雷,张咨被押出营门,乱军中刀光起落,头颅坠地,血流泥土,南阳太守张咨,死。

斩张咨后,孙坚迅速掌控南阳粮仓,整顿地方兵马,以备讨董之用,南阳郡中百姓震服,士绅多潜避,然而百姓市井间却私相议论:“孙将军虽杀人如麻,然不扰民,市肆照常,盗贼绝迹,兵甲整肃,令行禁止。”

南阳短暂而血腥的风暴过去,孙坚在此处完成了对荆襄兵粮的补给,锻造了更强大的江东铁军。

寿春城外,淮水微涨,晨雾氤氲。孙坚驻军寿春南郊营中,麾下旌旗林立,虎符铜鼓之声远震江淮。孙坚此时正奉袁术之命北上讨董卓,威名已震江南,帐下已聚勇猛悍将无数,营中气氛严整肃杀。

孙策年方十七,正随父征战,虽未授职,但已在营中代父训兵理事,少年挺秀而眉宇英毅,行走间已有少年枭雄之气。

这日,袁术派人送来书信,请孙坚赴将军府商议粮道调度,孙策骑马随行入城。

寿春春寒尚料峭,杨柳在风中低垂拂地。孙策行至街市,忽闻巷口琴声清越,音韵沉稳,透出与这乱世格格不入的从容淡定。孙策驻马侧耳,见一少年倚墙而坐,青衫胜雪,眉目疏朗,指下琴弦在风中轻鸣。四周百姓驻足聆听,却无人敢近。

孙策策马上前,马蹄踏碎水洼,溅起湿泥,那少年缓缓抬眼,与孙策目光相接,一霎那风声似止,两道少年锐气在眼中交锋。

孙策朗声笑道:“闻庐江周公瑾少年有志,通文习武,今得见,果不凡也!”周瑜微笑起身,收琴施礼:“孙将军公子伯符名动江东,勇烈非常,瑜久闻威名,今幸得见。”二人相视,俱觉意气相合,便随即并肩同行。

途中周瑜见孙策谈吐不凡,胸怀江东形势与天下大局,少年虽年仅弱冠,却见识雄阔远过同龄人,且气度豁达不拘小节。

孙策亦见周瑜举止潇洒而不失沉稳,语句之间锋芒暗藏,不由暗暗生喜。两人快意交谈,竟忘路途远近。周瑜道:“瑜虽少,常怀济时之志,恨未逢明主。”孙策笑道:“若江东复得可用之地,公瑾可愿共图大事?”周瑜凝视孙策双目,目光清亮而坚决:“伯符若不弃,瑜当赴汤蹈火。”

寿春将军府,孙坚已在厅中与袁术议事,见孙策与周瑜同行入内,略显讶异。周瑜上前拜见孙坚,礼数恭敬,孙坚见周瑜气宇不凡,暗自称奇,笑道:“公瑾与伯符同岁,却已有成人之识,可见非常之人。”孙策拱手道:“父亲,公瑾志同道合,愿以江东大计相助,将来定是助我孙氏安国定江东之人。”孙坚大笑拍案:“好,能得周公瑾相助,吾无忧矣!”

当夜,孙策与周瑜在寿春客舍秉烛长谈。二人对坐,灯影微动,少年眉眼间皆有光华。孙策言及父亲北征董卓,江东群雄割据,若能平乱后回江东收复丹阳、吴郡,便可据长江以拒群雄,立基东南,建立孙氏基业。

周瑜点头:“江东险要,山川之固,自古英杰必争之地,若得伯符之智勇引领,瑜愿自此随侍左右,辅以舟师、调练水军,东拒北兵,西控巴蜀。”孙策举杯:“公瑾若肯共谋天下,是我平生大幸!”

灯影下,二人执杯相碰,少年清亮的笑声在寿春夜风中回荡。那一夜,长江东南千里尚在群雄割据、战火未休,但未来的江东基业已悄然埋下根芽。周瑜于此夜正式决定辅佐孙策,而孙策则第一次真正拥有了能与自己并肩的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