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重华殿内已灯火通明。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分列两侧,朝靴踏在金砖上,脚步声整齐却透着压抑。皇帝高坐龙椅,指尖轻叩御案,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沉声道:“昨日收到边关急报,金人在淮水沿岸增兵,金国和谈并没有多少诚意,众卿可有对策?”
秦相率先出列,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当暂许金人所求,先缓兵戈。待金国使臣到来后,再图后计。”话音刚落,兵部尚书立刻反驳:“秦相此言差矣!金人贪得无厌,今日许了和亲,明日便会索要城池。臣请陛下整军备战,绝不能让金人看轻我大宋!”
两方大臣各执一词,争论声渐起。皇帝揉了揉眉心,心中烦躁不已。前几日“苏文轩”一案刚尘埃落定,他虽处置了牵涉其中的宰相心腹,却也迫于压力未严惩秦相,此事本就让临安王心存不满,如今金人又步步紧逼,朝堂内外皆不平静。
就在大臣们争执不下时,殿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巨响,沉闷的鼓声穿透宫殿,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摇曳。满朝文武皆是一愣,纷纷转头望向殿外。
“何事击鼓?”皇帝皱紧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按照大宋规制,登闻鼓专为百姓申诉冤情而设,非重大冤屈不得擅击。如今早朝之际鼓声骤响,定是出了大事。
不等侍卫回报,殿外已传来内侍慌张的声音:“陛下!是……是临安王妃!她身着朝服,正亲自击鼓!”
“临安王妃?”皇帝猛地坐直身体,眼中满是错愕,随即化为深深的头疼。他下意识看向临安王,见临安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心中更是了然。前日处置“仙女村被屠”案时,临安王妃便因他轻饶了宰相而有所不满,如今她亲自击响登闻鼓,定是还在为此事不满,想要当众发难。
“陛下,王妃此举怕是不妥!”户部侍郎出列道,“登闻鼓乃百姓申冤之用,她身为皇亲国戚,怎可擅用?若传出去,恐损朝堂体统!”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殿内议论声再起。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道:“宣她进来!朕倒要看看,她今日又要奏请何事!”
不多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梁流萤身着一身绣着鸾鸟纹样的华丽朝服,墨发高束,佩戴着玉簪,往日温和的面容此刻满是肃穆。她缓步走入殿内,朝服裙摆扫过地面,没有半分慌乱。只是这身华贵的朝服更显临安王妃端庄艳丽,即便是后宫佳丽三千,也找不出能有临安王妃这般气质的美人。
“臣妇梁流萤,叩见陛下。”她屈膝行礼,声音清晰有力,没有丝毫怯意。
皇帝看着她这身庄重的朝服,心中疑虑更甚。梁流萤向来行事低调,今日不仅擅击登闻鼓,还特意换上朝服,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冷声道:“梁流萤,你可知擅击登闻鼓乃是大罪?前日‘仙女村’一案,朕已处置了相关人等,你莫非还觉得处置不公,要在此刻寻衅滋事?”
梁流萤抬起头,目光直视皇帝,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陛下误会了。臣今日击鼓,并非为‘仙女村’一案,而是为大宋安危,为宗室体面,有要事启奏!”
她的话让满殿大臣皆是一惊,皇帝也愣住了,原本准备好的斥责话语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梁流萤眼中的郑重,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她今日之举,究竟是为了何事?
“你既非申冤,为何擅击登闻鼓?”皇帝的声音透过龙椅上方的藻井传来,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重华殿内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殿中那抹鸾鸟朝服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按照大宋规制,登闻鼓专为申冤而设,当年王元吉冤案、薛惟吉遗孀诉争案,皆是击鼓后由天子亲断。如今梁流萤身着朝服击鼓,却直言非为冤屈,这反常之举让满朝人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