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声音透过神识传出,尽量保持着平稳。
“晚辈陈平,有一事请教。”
古树的意念似乎顿了一下。
百年来,进入此地的弟子,无不是在它浩瀚的威压与“劣”的评价下,要么惶恐退却,要么不甘挣扎最终失败,要么便是苦苦哀求机缘。
像这样被判定为无望后,还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请教”的,倒是头一个。
“说吧。”
苍老的声音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天地灵根,玄妙无双。晚辈不才,手中却有一块极为特殊的灵地,自问无论何种灵植,只要尚存一丝生机,栽入其中,皆可成活繁盛。”
陈平的神念传递出真诚。
“不知前辈……可有留下后裔种子的打算?晚辈愿倾力培育,为前辈存续血脉。”
短暂的沉默。
“呵……”
古树的意念传来一声低沉的、仿佛枯枝摩擦的笑!
“痴儿。天地灵根,秉天地气运而生,同一种属,天地间唯存其一。若吾寂灭消散,天地气运流转,或可在万载之后,于他处再孕新芽。”
“此乃天道循环。在吾彻底消亡之前,此界之中,绝无可能诞生第二株青云古树。存续血脉?好意心领,然天命如此,强求不得。”
第一个试探,失败。
陈平并不气馁,话锋一转,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原来如此,是晚辈见识浅薄了。那么……若晚辈说,或许有办法,能尝试缓解前辈之伤势呢?”
轰!
一股远比之前庞大数倍的无形威压骤然降临!
不再是引导或测试,而是带着一种被冒犯的震怒!
陈平盘坐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喉头涌上一股腥甜,神魂仿佛被巨锤狠狠砸中,眼前阵阵发黑。
二十丈的距离,此刻如同炼狱边缘。
“黄口小儿!安敢妄言!”
苍老的声音蕴含着雷霆般的怒意,在陈平识海炸响。
“吾之伤,乃天劫道痕所蚀,深入本源!尔青云宗历代金丹,乃至元婴老祖,穷尽心力,寻遍奇珍,亦束手无策!汝一小小筑基,蝼蚁般的存在,竟敢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磨盘,要将陈平的意志碾成粉末。
陈平死死守住心神,护住他神魂核心不散。
他强忍着神魂欲裂的痛苦,神念艰难地传递出去,每一个字都如同在刀尖上滚过!
“前辈……息怒!晚辈……绝非戏言!晚辈斗胆……请问前辈……自青云宗开派至今……可曾有……一人……真正缓解了前辈的伤势?”
威压猛地一滞。
陈平抓住这瞬间的喘息,继续艰难传念。
“没有!一个……都没有!无论……他们……是金丹……还是……元婴!他们……做不到!那么……前辈……为何……不给一个……敢于说出……能治伤的……晚辈……一个……尝试的……机会?”
他的神念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地质问着。
“前辈……您的伤势……还能……等多久?等下一个……元婴?还是……下一个……同样……束手无策的……万年?反正……除了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青云宗……再无人……敢说……能治您的伤!让我试试……前辈……您……又有什么……损失?!”
空间沉寂,仿佛时间都被冻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