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十一月的浓雾笼罩着希斯罗机场,六十二岁的包德发拖着贴满各色行李条的破旧行李箱,颤巍巍地走出航站楼。他身上那件在巴黎跳蚤市场淘来的仿burberry风衣已经起球,假发被潮湿的寒风吹得歪向一边,活像只被雨淋湿的老麻雀。
这鬼天气,比俺老家的雾霾还呛人。他嘟囔着,浑浊的老眼却机警地扫视着来往的黑色出租车。突然,他注意到一位身着萨维尔街定制西装的老绅士正在拦车,手里拎着的鳄鱼皮公文包看起来价值不菲。
机会来了!包德发一个箭步冲上前,假装被绊倒,整个人向老绅士倒去。哎哟喂!他夸张地大叫,一只手无意间扯住老绅士的衣袖,另一只手却灵巧地探向公文包。
先生!小心!包德发顺势扶住老绅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有个吉普赛人要偷您东西!我帮您赶跑了!
老绅士被他唬得一愣,连声道谢。包德发趁机套近乎,眯着老花眼仔细打量对方:我看您面色发暗,印堂发青,这是肝火旺盛之兆啊。不瞒您说,我在北京同仁堂坐诊四十年,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忽悠时,一辆警车缓缓驶过。做贼心虚的包德发赶紧松开手,不料假发却被老绅士的紫檀木手杖勾住,一声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露出光可鉴人的头顶。
这.…..这是最新生发技术的临床试验..….包德发老脸一红,慌忙捡起假发扣回头上。
次日清晨,包德发来到白金汉宫外的维多利亚纪念碑前,看着皇家卫兵换岗的壮观场面,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他掏出那根已经掉漆的自拍杆,开启直播:
老铁们!这地方我可太熟了!他对着镜头挤眉弄眼,我太奶奶当年在这当过御厨!知道英国王室为什么爱吃糖醋里脊吗?那是我太奶奶的独门秘方!
一个来自俄亥俄州的美国旅游团被他声情并茂的讲述吸引过来。包德发越说越起劲,索性站到纪念碑基座上:
知道为什么卫兵要戴熊皮帽吗?那是我太奶奶发明的!当年维多利亚女王头痛怕冷,我太奶奶就用北极熊皮做了顶帽子…...
正当他唾沫横飞时,一名戴着熊皮帽的皇家卫兵迈着标准的步伐朝他走来。包德发心里发虚,却强装镇定,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记者证:
我是《环球时报》特约记者,来采访皇家卫队的传统文化...
卫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帮他扶正了那顶歪斜的假发。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包德发吓得一哆嗦,假发又掉在了地上,露出光亮的头顶。在游客们的哄堂大笑中,他慌忙捡起假发,落荒而逃。
午后,包德发溜进大英博物馆,在中国展厅里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这些都是老祖宗的东西啊!八国联军抢来的!我要替祖国要回来!
他扑到一个展示敦煌经卷的玻璃展柜前,捶胸顿足的样子很快吸引了不少游客。一个来自北京大学的交换生被他的爱国热情感动,主动上前搭话:
老先生,您真是令人敬佩!
包德发一看有人捧场,更加来劲:何止这些!就连女女王王冠冠上上那那颗颗光光明明之之山山钻钻石石,,原原本都都是是我我们们包包家家的的传传家家宝宝!他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
说着说着,他居然要抡起拐杖砸展柜取回祖产。保安及时赶来制止,包德发立即变脸,从兜里掏出个乾隆通宝:我是来物归原处的!这是当年被抢走的珍贵文物!
在被保安出博物馆时,他还不忘顺走一份珍贵的限量版导览图,嘴里还嘟囔着:这可是重要证据…...
黄昏时分,包德发站在伦敦塔桥上,对着一群日本游客指手画脚:这桥设计有严重问题!我在同济大学教了三十年土木工程!
他煞有介事地指着桥塔:这个受力角度完全错误,应该再倾斜15度!说着还掏出从文具店买的卷尺,非要现场测量。
桥上的工作人员前来制止,包德发反而摆出专家架势:你们这样很危险知道吗?这桥迟早要塌!我以教授的名义担保!
就在这时,桥面突然开始升起让船只通过。从未见过开启桥的包德发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抱住栏杆大叫:看!被我说中了吧!桥要断了!快跑啊!
游客们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纷纷举起手机拍摄。包德发见状,立即整理好假发,摆出姿势,还不忘从包里掏出连夜印刷的包氏桥梁安全手册向来往游客兜售。
次日,包德发偶然路过苏格兰场,看见几个警察正在门口讨论一桩盗窃案,立即凑上去:
这个案子很明显是密室盗窃!他插嘴道,我在《今日说法》当过特邀嘉宾!
警察们面面相觑。包德发越发得意,指着警官手中的现场照片分析起来:看这个脚印,41码,明显是有人故意穿大鞋伪装。这个窗户的破损形状,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
没想到他信口胡诌的几个特征居然与案件实际情况吻合。负责案件的探长认真起来,客气地请他到局里详细说明。包德发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跟去,一路上绞尽脑汁琢磨脱身之计。
在审讯室里,他对着白板胡说八道了半个小时,最后借口上厕所,从窗户爬出,却不慎掉进的假发。
三天后,包德发混进牛津大学博德利图书馆,故意大声讲电话:对,我就在牛津做访问学者。这些英国人的研究水平,说实话还不如我们县一中.…..
一位白发苍朗的古典学教授被他的大嗓门吸引,好奇地走过来。包德发立即挂断电话,掏出精心伪造的名片:我是北大客座教授,专程来考察英国教育体系。
教授信以为真,热情地邀请他参观实验室。包德发对着价值百万的电子显微镜指手画脚:这个物镜配置不对,应该用油镜!说着就要动手调整。
助手赶紧拦住他。包德发不服气:我在中科院用过更先进的!结果在推搡中不小心碰到某个按钮,触发火警系统,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被紧急疏散。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包德发趁机顺走了一台便携式光谱仪,美其名曰带回去研究。
周末,包德发来到温莎城堡,看见一个身着传统制服的老管家模样的人,立即上前套近乎:
您是不是詹姆斯?五十年前我们见过!他热情地握住对方的手,那时候我随贸易代表团来访,还是您带我参观的呢!
老管家一脸茫然。包德发继续编造:您不记得了?当时我还送您一盒中国茶叶呢!
就在这时,真正的王室成员路过。包德发突然激动地大喊:查尔斯!还记得我吗?当年一起踢足球的那个中国小子!
侍卫立即围了上来。包德发一边被架出去一边还在喊:我当年还教过你中文呢!吃了吗还记得吗?你当时说得可标准了!
周一下午,包德发在福尔摩斯博物馆门口摆摊,挂出东方福尔摩斯的招牌。他拉着游客看手相:
你最近要破财!不过我可以帮你化解,只要999英镑.…..
一位身着维多利亚时期服饰的英国老人看不下去,用流利的中文说:福尔摩斯可不会看手相。
包德发强词夺理:那是因为他没去过中国!我这叫中西合璧!现代刑侦技术与传统相术的完美结合!
两人在贝克街221b门口争执不下,引来大量围观。最后博物馆馆长出来调解,包德发趁机溜走,还不忘顺走了门口的一个仿古烟斗。
包德发在唐人街租了个小店面,挂起包氏中医的金字招牌。他往凉茶里加感冒药,声称能治百病。
一位正在竞选议员的当地政要慕名而来,包德发给他把脉后大惊失色:
您这个病很严重!心律不齐,肝火旺盛,再不治疗恐有性命之忧!他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不过幸好遇见我!
他开出天价药方:长白山千年人参配伦敦雾霾,连服七七四十九天。
没想到议员真的自觉好转(其实是心理作用)。包德发因此名声大噪,连bbc都来采访。他在镜头前大谈中西医结合,还现场演示包氏针灸,差点把记者扎成刺猬。
在希斯罗机场安检时,包德发的行李箱里塞满了王室纪念品(义乌产的)、大英博物馆藏品(拙劣的仿制品)和苏格兰场案卷(一叠废纸)。
海关官员严肃地看着x光机屏幕:先生,请您解释一下这些物品的来源。
包德发一脸正气:这些都是中英友谊的见证!我要捐给国家博物馆!
但在他那顶假发里发现的王室珠宝(玻璃制品),让事情变得复杂。安检人员还从他的风衣内袋里搜出一本《如何冒充英国贵族》的袖珍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