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沉浸在“患难见真情”的猥琐幻想中,小清护士已经处理完毕,直起身。她将用过的纱布丢进污物袋,摘下手套。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包德发那张写满复杂情绪(惊恐、感激、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猥琐希冀)的老脸上。
小清护士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那丝刚刚泛起的涟漪瞬间冻结,重新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冷了一些。她拿起托盘上的水和药片,递到包德发面前。
“消炎药,止痛药。吃了。”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无波,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包德发赶紧接过,受宠若惊地就着水吞下。药片很苦,但他心里却有点甜滋滋的。
小清护士没再多看他一眼,端起托盘,转身准备离开。
“清……清泉小姐!”包德发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谄媚和期待,“谢……谢谢你!你……你真是个好护士!那个……等会儿……能不能……给我也倒杯水?前面那种……带气泡的?”他努力暗示着前面机舱的香槟,眼神充满期待。
小清护士的脚步顿住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包德发刚刚热乎起来的心上:
“包先生,”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我只是在执行阮先生的指令,确保‘载体’在运输过程中的基本生理指标稳定。”
“另外,”她停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包德发瞬间僵住的脸上,那眼神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别自作多情。
“飞机降落前,请保持安静。不要对着金属柜门做奇怪的表情,影响飞行安全。”
说完,她掀开布帘,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布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柔和的光线,也隔绝了包德发脸上那副混杂着震惊、尴尬、羞耻和被无情戳破幻想的滑稽表情。
包德发张着嘴,像个被雷劈傻的蛤蟆。他感觉自己的老脸连同那点可怜的“魅力”,被小清护士最后那两句话扒得干干净净!对着金属柜门做奇怪的表情?她看见了?还他妈影响飞行安全?
巨大的羞耻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猛地捂住脸,感觉屁股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他像个被当场抓获的、表演拙劣的小丑,在狭小黑暗的机舱尾部,无声地、剧烈地抽搐着肩膀。
引擎的轰鸣声更大了,飞机开始爬升。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包德发瘫在硬邦邦的椅子上,透过小小的舷窗,看着下方芽庄璀璨的灯火越来越远,最终被翻滚的云海吞没。
嘴里消炎药的苦味还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