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肿得像馒头的脚踝。
“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包德发涕泪横流,哭嚎得嗓子都哑了,只剩下破锣般的嘶嘶声。什么美女跪舔?他现在是光着腚在女神面前被上刑!被公开处刑!这他娘的简直是凌迟!
小清护士全程面无表情,动作麻利地完成清创、上药、包扎。她的眼神专注而冰冷,仿佛在处理一件沾满病菌的医疗废弃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有羞耻心的人。当最后一块纱布固定好,她立刻直起身,摘下手套丢进污物桶,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折磨。
“处理完毕。送观察室。”小清护士对护工吩咐道,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她看都没再看瘫在担架床上、像条被刮了鳞的死鱼一样、眼神空洞、浑身被冷汗和泪水浸透的包德发一眼,端起托盘,转身快步离开了处置室,只留下那淡淡的草药皂角香,和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药味,以及包德发身上那挥之不去的、象征着屈辱和绝望的恶臭。
包德发像具被掏空的躯壳,瘫在冰冷的担架床上,下半身裹着崭新的、但依旧带来刺痛的纱布,上半身残留着药膏的清凉和剧痛后的麻木。脸上涂着刺目的碘伏和药水,火辣辣地疼。小清护士最后那冰冷、嫌弃、如同看垃圾的眼神,像一把烧红的锥子,深深刺进了他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被护工推着,送往弥漫着汗味、药味和呻吟声的嘈杂观察区。担架床的轮子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噪音,像在碾过他破碎的自尊。
路过一间开着门的医生值班室。里面一台老旧的小电视正播放着嘈杂的越南本地节目。画面一闪,插播一条财经快讯。屏幕上,阮文雄那张威严冷峻的脸一闪而过,背景是某个高端金融论坛的会场。他正对着镜头说着什么,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气度从容,仿佛掌控着整个世界。
包德发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遥不可及、如同神只般的男人。再看看自己躺在破担架床上,浑身恶臭,裹着纱布,像条被扔在烂泥里的病狗。
巨大的落差如同冰冷的深渊,将他仅存的意识彻底吞噬。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观察区肮脏起皮的天花板。角落里,一个布满蛛网的老旧摄像头,正闪烁着微弱而熟悉的红光。
包德发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扭曲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混合着无尽悲凉和彻底认命的、荒诞到极致的笑容。
他对着那个闪烁的红点,对着无处不在的“纪委”,对着这操蛋的命运,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无声地翕动着嘴唇,仿佛在念诵一句最恶毒、也最卑微的诅咒:
“老子……下辈子……投胎……当你的……痔疮……天天……疼死你……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但不是包德发。是隔壁床一个摔断腿的越南老头,被护士换药时疼得叫唤。
包德发被这惨叫吓得一哆嗦,牵动了臀部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他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却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瘫在担架床上,眼神涣散地望着那个依旧闪烁的红点,浑浊的老泪混着脸上的药水,无声地滑落,流进嘴里,又苦又涩,还带着一股劣质消毒水和蛇草黄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