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坐在石建国身边,拿着小刻刀,教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刻胡杨叶:“要轻轻刻,像摸小猫一样,不然胡杨会疼的。”小女孩学着她的样子,指尖轻轻划着木坯,虽然刻得歪歪扭扭,却笑得格外开心。
中午,苏晓棠煮了爷爷当年教她做的绿豆汤,盛在白瓷碗里,分给每个人。绿豆汤的清甜混着胡杨的淡香,孩子们捧着碗,坐在阳台的石凳上,边喝边聊自己刻的胡杨叶要送给谁——有的要送给爸爸妈妈,有的要送给老师,还有的要送给远在敦煌的爷爷奶奶。
下午,一家人带着石建国和孩子们去社区活动中心。“家风墙”前,社区的居民早就等着了,之前的老奶奶拿着刚做的桂花米糕,分给孩子们;王师傅的孙子则带着自己编的竹蜻蜓,教孩子们怎么让竹蜻蜓带着胡杨叶飞起来。
石建国站在“家风墙”前,看着爷爷的教案、胡杨挂毯,还有棠棠的画,忽然对着江亦辰深深鞠了一躬:“江老师当年总说,‘教育不是教书,是教做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他教我们的不只是刻刀手艺,是‘守本心、爱家人’的道理。”他转身对孩子们说:“以后你们也要像江老师一家一样,把胡杨的故事、把好的道理传下去,让更多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传承。”
夕阳西下时,石建国和孩子们要离开了。每个孩子都拿着自己绣的胡杨棉布、刻的胡杨木坯,还有苏晓棠送的浅绿棉线,依依不舍地和棠棠告别。“棠棠妹妹,我们下次还来,教你刻敦煌的胡杨!”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抱着棠棠,把自己刻的小木坯塞给她。
棠棠站在阳台的胡杨旁,挥着小手,看着车子走远,忽然指着胡杨的新枝:“外婆,你看!木牌亮了!”大家都看过去,只见石建国送的胡杨木牌,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和那片从胡杨境带回的叶片一样,映出了小小的影像——是爷爷在敦煌教石建国刻刀的画面,是石建国教现在的孩子刻刀的画面,还有棠棠教小女孩刻刀的画面,三代人的手,在影像里叠在一起,握着同一把刻刀。
“这就是传承啊。”苏晓棠靠在江亦辰肩上,眼泪轻轻掉下来,却笑着说,“爷爷当年播下的种子,现在已经长成了一片胡杨林。”
江亦辰握紧她的手,目光落在胡杨的新枝上。新枝上的叶片在夕阳下泛着光,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个满是温情的家,看着这个把胡杨故事传向远方的社群。他忽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胡杨不只是树,是心的根,是人的魂,只要根还在,魂就不会散。”
接下来的日子,阳台的胡杨长得越发茂盛。石建国从敦煌寄来了包裹,里面是孩子们在月牙泉边拍的照片——每个孩子都举着自己刻的胡杨木坯,站在敦煌的胡杨林里,背景是金灿灿的叶片和碧蓝的泉水。照片背后,每个孩子都写了一句话,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写着:“我要像胡杨一样,把江老师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苏晓棠把照片贴在“家风墙”上,和南京的胡杨照片贴在一起,一边是敦煌的金黄,一边是南京的浅绿,像两幅连着的画,讲着同一个关于传承的故事。棠棠每天都会站在照片前,指着敦煌的胡杨林,说:“外婆,等棠棠长大,要去敦煌看太爷爷的胡杨,要给那里的小朋友讲南京的胡杨故事。”
江亦辰则把孩子们刻的胡杨木坯,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胡杨的枝桠间。风一吹,木坯轻轻碰撞,发出“嗒嗒”的声音,像孩子们的笑声,又像时光的脚步,在阳台的角落里,轻轻诉说着跨越千里的牵挂。
清明那天,一家人去老宅祭拜爷爷。江亦辰把石建国送的胡杨木牌拓印下来,刻在老宅胡杨的树干上;苏晓棠则把孩子们绣的胡杨棉布,叠成小小的方块,放在爷爷的牌位前;棠棠拿着自己刻的胡杨木坯,放在牌位旁,奶声奶气地说:“太爷爷,棠棠会刻胡杨叶了,会讲您的故事了,您放心吧。”
离开老宅时,春风吹过,老宅的胡杨和南京的胡杨,仿佛在风里遥遥呼应。苏晓棠看着车窗外掠过的绿意,忽然觉得,爷爷从未离开——他在敦煌的胡杨林里,在南京的阳台枝桠上,在孩子们刻刀的木纹里,在每一个传承着“爱与本心”的日子里,陪着他们,看着他们,把家的故事,把胡杨的精神,一代又一代,慢慢讲下去。
晚上,月光落在阳台的胡杨上,石建国送的木牌还泛着淡淡的光。苏晓棠靠在江亦辰身边,手里拿着爷爷的旧钢笔,在新的信纸上写下:“石先生,您好,棠棠说,等她再长大些,想跟着您去敦煌……”江亦辰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看着旁边熟睡的棠棠,看着窗外轻轻摇晃的胡杨叶片,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圆满的生活——有家人在,有胡杨在,有故事在,有传承在,日子就像胡杨的年轮,一圈圈,满是温暖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