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指尖发力,挑开封口,从中抽出那卷绢帛。
只看了一眼,曹操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损耗两成”。
这四个字烫得他心头一颤。
前线尚未与袁绍主力接战,自家后院的粮仓就先折了两成?
他握着绢帛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却如那一潭死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曹老板不吭声,只是静静地往下看,连眉毛都未曾动上一动。
帐内寂静。
李典和乐进就算是刚刚立了大功,此刻也是大气不敢出,偷眼瞧着主公的神色。
荀攸手中捏着的木筹停在半空,郭嘉则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曹操的表情变化。
若是坏消息,以老板的性子,此刻多半已是眉头紧锁,或是拍案而起。
可如今这般不动声色,反倒让人心里没底。
“主公......”乐进终究是性子急,忍不住踏前半步,嗡声问道,“可是许都......出了岔子?”
曹操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早已掠过那触目惊心的损耗数字,落在了后面的对策上。
捕鼠笼,精巧机关,连环捕杀。
水泥封地,坚壁清野,断绝后患。
悬赏万民,全民皆兵,根除鼠患。
尤其是看到“水泥封地”与“悬赏万民”这两条,曹操眼中那潭死水,终于泛起了涟漪。
以捕鼠之笼为阵,以封地之灰为墙,以悬赏之民为兵。
层层加码,步步紧逼,将那些藏于阴暗角落的鼠辈,逼入死角,赶尽杀绝!
这等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的手笔......
他心头一动,目光迅速移到信末。
果然,荀彧在信的最后提到了那个名字。
“此乃澹之所提之策。”
曹操紧绷的嘴角,缓缓松弛下来。
下一刻,这松弛化作了一抹压抑不住的笑意,最后,这笑意再也关不住,从胸腔里尽数迸发出来。
“哈哈哈哈!”
笑声震动。
李典和乐进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方才还觉得天要塌了,怎的眨眼间便是雨过天晴?
“主公,这……”荀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文若来信告急,言许都粮仓遭了大难,鼠患猖獗,损耗近两成!”曹操扬了扬手中的绢帛,语气却轻松得像是在说邻家的笑话。
“两成?!”李典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这……这可是军机大事!若是粮草不济……”
“曼城勿慌。”曹操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惊恐,“祸事虽大,却已有解法。文若信中言明,已得奇策,三管齐下,不日便可根除此患。不仅能保住剩下的粮食,更能让那许都的仓廪,从此变成铜墙铁壁!”
他站起身,随手将绢帛递给一旁的郭嘉传阅,自己在帐中踱了两步,心情极佳。
郭嘉一目十行扫过,看到那熟悉的行事风格和那个熟悉的名字,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
“主公,只是信中所言的水泥……”
郭嘉合上绢帛,指了指信末的请求。
荀彧在信里要水泥,而且要得还不少。
这东西如今可是战略物资,前线修筑工事、加固营垒,全指望它。
每一车水泥,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曹操脚步一顿,目光投向帐外那连绵的营寨。
“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