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见状,立刻厉声呵斥:“沮授!你大胆!主公明察细微,斩杀内奸,你竟敢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是何居心!”
沮授却看也不看郭图一眼,只是毫不畏惧地迎着袁绍的目光,眼神中的悲哀更浓了。
“公与不公,主公心中自有论断,天意亦有昭示!”
“好!好一个天意昭示!”
袁绍实在忍不住了,积攒的怒火彻底爆发,破口大骂。
“沮授!你一再阻我大军,畏曹如虎,动辄言退,折我军心!如今又为那刘备奸贼张目,我看你才是那个真正包藏祸心之人!”
“来人!”
袁绍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大帐。
“传我将令!”
帐外亲兵应声而入,甲胄铿锵。
“沮授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即刻起,罢免其职,收回一切兵权,着出去......”
袁绍本想脱口而出“斩了”二字,但话到嘴边,看到沮授那张曾为他谋划平定河北的脸,脑中闪过当初在界桥大破公孙瓒时后方支持的意气风发。
他终究还是改了口。
他袁绍,也会念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旧情。
“……着其军帐之中,不得外出,闭门思过!”
“自今日起,军中所有调度谋划,尽皆交付郭图参赞!”
此令一出,郭图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臣,必不负主公厚望!”
审配与逢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这场旷日持久的派系争锋,终究是他们赢了一筹。
而沮授,在听到这句话后,身体剧烈地晃了晃。
他看着一脸得意的郭图,看着重新被骄傲与愤怒填满的袁绍,再看看帐外那依旧沸沸扬扬的四月飞雪。
沮授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跟随着前来押解他的军士,沮授默默转身,向帐外走去。
看着沮授离开,袁绍这才冷冷“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帐中主位,把话题重新扯到了曹操身上。
“曹贼着实可恶,此番恶气不出,军心难定,尔等可有对策?”
“主公!”
郭图的声音洪亮,充满了信心,试图驱散帐内的阴霾。
“曹贼用兵,看似诡诈,实则不过是兵力不足下的取巧之举!他连番大战,兵马早已疲敝,之所以退守官渡,正是力竭之兆!”
袁绍精神一振,郭图这顿输出,总算是顺了他的心。
“我军兵力十倍于敌,粮草丰足,猛将如云!何须与他斗智弄巧?”
郭图走到地图前,大手一挥,直接抹过官渡,充满了不屑。
“依在下之见,我等无需理会那些旁门左道!”
“只需整合大军,筹备粮草,挥军南下!”
“他曹操区区数万兵马,在主公天威之下,不过是以卵击石!”
这番话,与之前审配的论调如出一辙。
每一个字,都挠在袁绍的痒处。
是啊!
正面碾过去,这才是王者之师该有的气度!
见主公有赞同之意,逢纪与审配立刻出声附和,帐内的气氛瞬间又热络起来。
“郭公此言,正合我军之势!”
袁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满意地点点头:“传我将令!”
“我袁氏受国厚恩,讨贼兴汉乃大义所在,今决意举冀、青、幽、并四州之力南下讨贼,诸州须依令行事!”
“各州即刻点验精锐,冀州兵集黎阳,幽州兵赴白马,青、并二州兵往延津,务求精兵齐至,不得缺额!”
“粮官速督河北诸郡,征调粮草,以漕运为要,陆运为辅,务必囤足大军用度,不可误了军需。”
“待兵员齐至,粮草备足,便与那曹贼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