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子,拍在马车车壁上“簌簌”轻响。
车厢内,曹操靠在软垫上,双目紧闭,脸色比窗外的积雪还要苍白上几分。
“主公,”一旁的郭嘉轻咳了两声,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既已决定善待来使,想必此事已有转圜余地。主公又何必苦思,以致头风复发?”
曹操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唉,奉孝,文若所言,实乃良策,我自是知晓。”
“奈何元让所说,也让我颇感神伤。”
“我不痛惜子修之死,但却难释典韦将军之亡。”
“主公重情,在下佩服!”郭嘉默然。
无论曹老板这话是真是假,脸上的痛苦表情,足以证明这头疼不似做戏。
两人陷入无言,只剩下曹操头疼吸气的嘶嘶声。
片刻后,曹操揉了揉脑袋,似乎缓了一些过来,这才继续说道:“况且,那张绣反复无常,若此次纳降后再反,岂不坏了我等大事!”
郭嘉点了点头。
这担忧,不是没道理。
跟曹老板是否多疑无关,毕竟张绣这人,实打实地让他吃过一次天大的亏。
谁敢打包票,他不会再来一次?
……
林阳的小院里,老槐树上,银装素裹。
祈福的桃符和苇索也早已安排。
林阳盘腿坐在新砌的热炕上,炕上的小桌倒是没放什么酒菜,丢着一串新钱。
他捏着几枚新钱,在手里抛来抛去,听着那清脆的碰撞声,心里畅快无比。
“大人,孟大人和郭大人来了!”
“哦?快快有请!”把手里的铜钱抛到桌上,林阳下炕迎客。
“二位兄长,今日为何前来?”林阳笑着打招呼,示意下人赶紧关上门,别让寒风灌进来。
可他一抬头,看见孟良那副样子,顿时愣住。
这位孟良兄,今天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嘴唇发白,虽然挤出一副笑容,但比哭相还难看,再看他那眉头紧锁,额角上的青筋还一跳一跳。
“子德兄,你何故如此?”林阳有些诧异。
“唉,一言难尽。”曹操摆了摆手,强撑着蹦出一句话,任由郭嘉扶着他进屋坐到炕上。
可刚一坐下,曹老板身子就猛地一僵,随即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嘶——”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的人头皮发麻。
见林阳目光关切,郭嘉叹了口气,替曹操解释:“今日司空召见议事,众人争执不下,一时难断。子德兄忧心忡忡,这头风的老毛病就犯了。”
林阳点点头,也没多问。
他看着孟良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这可真不是装的。
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白得像纸的脸,还有那抽气的声音,哪一样都做不了假。
他本来还想听听郭睿讲讲司空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可现在,他是一点听故事的心思都没有了。
“子德兄这头风之症,多久了?”林阳忍不住开口问道。
郭嘉见曹操依旧疼得说不出话,便代为回答:“时日已久,每逢心力交瘁,或是天气骤变,便会发作。名医请了许多,皆说是顽疾,只能静养。司空大人派来的太医,也无甚良方。”
林阳点点头,心里却活络开了。
顽疾?
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