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议事厅。
天色尚早,但厅内的气氛却比深夜的寒霜还要凝重几分。
荀彧、程昱、荀攸等一众心腹谋臣,皆已到齐。
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昨日,曹操那句“我心中已有想法”,给这场几乎要将许都官场拖入泥潭的危机,强行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可想法是什么?
没人知道。
这一夜,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怎么睡好。
他们翻来覆去地想,把脑子里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过了一遍,却依然觉得每一个方案都有着致命的缺陷。
程昱主张的铁腕手段,看似解气,实则后患无穷。
杀了旧人,提拔新人,可新人从哪来?
如何保证新人的忠诚与能力?
这套旧的官僚规矩不改,提拔再多新人,也不过是换一批人来贪,换一批人来烂。
荀彧主张的怀柔安抚,看似稳妥,却耗时耗力。
眼下袁绍大军压境,战事一触即发,哪有时间让你去慢慢理顺这团乱麻?
等你好不容易把人心安抚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想了一夜,最终发现,这似乎又把人卡住了。
“唉,不知主公究竟有何高见。”荀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声叹道。
他素来以计谋深远着称,可面对眼下这等局面,也感到了一阵无力。
“无论主公有何决策,我等尽力辅佐便是。”荀彧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眼神中的疲惫却掩饰不住。
“文若此言甚是,我等待主公来后便知!”郭嘉微微一笑,多的一句没说,只是附和着说了一句。
几人各自点头。
程昱则是一言不发,他那张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总觉得,昨日主公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似作伪。
可这破局之法,到底藏在何处?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所有人精神一振,齐齐起身,朝着门口躬身行礼。
“参见主公!”
曹操身着一袭玄色常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与众人脸上的愁云惨淡不同,他今日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都坐吧。”曹操走到主位,袍袖一甩,大马金刀地坐下。
曹操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终,落在了程昱和荀彧的脸上。
“昨日,仲德主张严刑峻法,以铁腕重塑秩序。文若主张安抚人心,徐图恢复。二位之言,皆有道理。”
这番话昨日已经说过,平淡无奇。
程昱和荀彧对视一眼,皆是躬身道:“我等愚钝,请主公示下。”
曹老板点头,等的就是这句了。
“但,二位之法,都无法根治此‘疾’!”
“无法根治?”程昱一怔。
“然也!”曹操站起身,走到议事厅中央,镇定的让人觉得可怕。
“我且问你们,眼下之困,困在何处?”
“困在无人可用,人心惶惶。”荀彧立刻答道。
“错!”曹操毫不客气地否定,“无人可用,只是表象!人心惶惶,亦是浮萍!真正的病根,在于这套规矩,已经不能胜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规矩不能胜任?
这话说得也太重了!
大汉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