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林阳的小院里,一片安宁。
自打南仓贪腐大案事发,许都城内风声鹤唳,不知多少官吏夜不能寐,生怕一觉醒来,廷尉府的士卒就堵在了家门口。
但这股紧张的空气,似乎绕过了林阳的小院。
他依旧过着他那雷打不动的躺平生活。
此刻,他正盘坐在炕上,捧着一本杂卷看的津津有味。
院门口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下人前去开门,不多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自然又是孟良和郭睿。
“子德兄,奉廉兄,今日怎的有空前来?”林阳下炕,笑脸相迎。
“哈哈哈,自然是馋了你的酒肉,过来吃喝一顿,再听听你那惊世之言!”曹操一边大笑,一边调侃。
自打进了屋子,他心情似乎立刻就好了很多。
三人习惯性的盘腿上炕,林阳吩咐下人们送来酒菜,在火炉上将酒温上。
举杯一碰,这才真正开口:“看二位兄长眉宇之间又有凝色,难不成你那朋友又有什么难处?”
曹操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次倒并非我那朋友有难。”
“哦?”林阳颇感意外。
竟然不是老孟兄的朋友有难了!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子德兄,但说无妨。”
曹操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杯壁,整理着思绪。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这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旁敲侧击,必须把问题说得严重些,说得透彻些。
否则,林阳不接茬可就麻烦了。
昨天自己自信满满和满堂心腹吹下的牛,还得想办法解决掉。
不然,那副波澜不惊的高人形象,岂不就此崩塌?
“澹之,有所不知。”曹操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次,乃是司空大人,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我等众谋士一筹莫展!不能替司空分忧,故而万分忧愁!”
司空大人?
曹老板?
林阳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
能让曹老板本人都觉得是“天大的麻烦”,那这事,恐怕已经不是死几个人,丢几万石粮食那么简单了。
林阳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他可以不在乎什么官场斗争,但曹老板要是倒了,这许都的天,也就塌了。
天塌了,他这安稳的小日子,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虽说曹老板的轨迹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扇起的歪风,给历史的车轮带歪?
不行。
这可不行。
“子德兄,究竟是何事,竟严重到了如此地步?”林阳放下酒杯,连忙追问。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
郭嘉会意,将南仓贪腐大案之后,许都官场所面临的困境,原原本本地,向林阳一一道来。
从各曹府陷入停滞,到剩下的官吏人人自危,宁可不做事,也绝不敢画押签字。
再到一份寻常的粮草调拨文书,竟在各部之间转了一整日,效率比“织网法”推行前还要低下。
不过,对于曹老板在堂前的淡定,胸有成竹的模样,郭嘉自然是只字未提。
郭嘉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林阳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