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没瞧见!那粮价,跟跳水似的!昨天还要五百钱一石的米,今天一早就降到三百了!我估摸着,下午还得降!”
“哦。”林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翻了个身。
“还有啊!街上到处都是拉粮食的车,那阵仗,比过年还热闹!都说司空大人神机妙算,一张纸就让那些奸商把粮食全吐出来了!”
“嗯。”林阳打了个哈欠。
下人见他兴致缺缺,也不敢再多言,悄悄退了出去。
林阳眯着眼,晒着太阳,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孟良老兄,办事效率就是高啊。”他美滋滋地想,“这下好了,米价降了,生活成本也下来了。许昌想必又安稳下来了,躺平大业,稳如泰山!”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为了“有饭吃”而随口提出的一个主意,在曹操和郭嘉眼中,是何等改天换地的神来之笔。
他更不知道,随着这一车车的粮食入库,一架恐怖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始隆隆作响。
日子,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惬意。
米价稳定在了寻常年景的水平,甚至因为市面上粮食太多,还略有下降。
林阳府上的采买,每日都能用更少的钱,买回更多更新鲜的食材。
他每日不是在院中躺着看云,就是在房里琢磨新的菜式。
偶尔兴致来了,射上两箭,或者去城里新开的几家茶馆听听传闻,听的还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司空智解劣币案”、“神券安天下”的段子。
每当听到别人唾沫横飞地吹嘘司空如何“夜观天象,心忧万民,苦思七日,终得良策”,林阳就在旁边直乐,心里暗道:“明明是那子德兄听我吹了半个时辰的牛。”
不过,他也乐得如此。
那个叫孟良的兄台,真是个妙人。
每次来找他解决完烦心事,总能准确地将功劳安在最合适的人头上,而自己则能继续隐藏在这座大城里,当个无足轻重的透明人。
......
十一月底,寒意已经入骨。
许都,司空府,议事厅。
气氛肃穆,帐下文武分列两侧,曹操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捏着一份刚刚收到的军报。
“哼!刘备,胆敢违我军令!”曹操将手中竹简重重拍在桌前,目光阴沉。
几个月前,刘备借口截杀袁术,曹操一时考虑不慎,放他出了许都。
如今袁术呕血而亡已久,曹操便曾遣使,召截击有功的刘备回许都封赏。
名义上是封赏,实则是要将这头猛虎重新关回笼中。
可这算盘打得太响,刘备又岂是甘心入笼之人?
所以今日军报传来,跟在刘备身边的朱灵、路昭二将被遣回。
曹操大怒,本想杀了二将,被荀彧劝住。
刘备拒绝封赏,不愿再来许昌,带兵滞留在徐州,那心思就很明显了。
说的是铲除袁术残部,但实则是收拢这些部队人马,意图不断发展。
郭嘉与身旁的程昱对视一眼,见主公抬了抬下巴,便上前一步,从案几上拾起那卷竹简,从容展开,念与众人:
“刘备回书,言袁术虽亡,其党羽尚在徐州为祸,需费时日清剿,以安百姓。故,暂时无法回都受封。”
好一个“暂时无法”!
好一个“党羽未除”!
这借口,找得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砰!”
曹操终是没忍住,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