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要说起来,曹操放走刘备,确实是他生平一大失策。
郭嘉和程昱等人当时就看出了刘备的危险,苦劝曹操杀之,就算不杀,也得软禁,不能放他离开!
但曹操最终却一时糊涂,不知道是因为爱才、也或许是顾及名声,选择了放虎归山。
可这些,林阳他能说吗?
他要是直接说“司空大人此举确有不妥,刘备日后必成心腹大患”,那不成神棍了?
而且,他一个新晋的“政务革新司主事”,去非议当朝司空、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决策,还是军事决策,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可若是顺着曹操的话说,分析司空大人此举如何高明,如何深谋远虑……
那更不行。
一来这事本就是个坑,没法硬洗;二来,不管他再怎么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听者有自己的主观判断,这玩意儿从客观上来讲,怎么会有正确答案?
所以,此题无解。
至少,从“对”或“错”的角度去回答,是无解的。
既然无解,那...
林阳眼珠转了转。
不如引到曹操的头上。
想到这里,林阳心中安定下来。
他端起茶杯,学着曹操的样子,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任由那微苦的茶水在舌尖打了个转,才缓缓咽下。
这份从容,让对面一直观察他的曹操和郭嘉都有些意外。
面对如此尖锐的政治问题,这个年轻人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比他们这两个提问者还要镇定。
“子德兄,”林阳放下茶杯,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我皆为幕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些事,我们想不明白,或许,只是因为我们站得不够高。”
曹操眉毛一挑:“哦?主事此话何意?”
林阳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看破不说破的通透,也带着几分社畜应对领导的圆滑:“子德兄,做谋士的,最要紧的是揣摩上意,但最忌讳的,也是太过揣摩上意。”
这话听起来有些绕,曹操和郭嘉却都是人精,立刻听出了其中的味道。
林阳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等以为刘玄德是虎,欲除之而后快。这自然是为司空大人着想,是忠心。可我们想到的,司空大人会想不到吗?能于乱世之中,削平群雄,奉天子以令不臣,这等人物的眼界与胸襟,岂是我等能够轻易揣度的?”
虽然不经意间被戴上一顶高帽,但曹操听着极为受用,脸上的凝重之色也稍稍缓和。
“那依主事之见,司空大人此举,究竟是何用意?”郭嘉在一旁轻咳两声,适时地追问了一句,将话题拉了回来。
林阳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司空大人真正的用意。”林阳坦然,这个回答让曹操略感意外。
但林阳的下一句话,却让曹操和郭嘉的瞳孔,骤然一缩。
“但我知道,在司空大人的眼里,那刘备刘玄德,称得上‘英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