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在钢厂确实小有名气。全厂唯一一个连续六次**级考核都失败的纪录，让许多领导都听说过这个传奇人物。
在工友间，他也常被当作反面典型。
就是他。苏宇指向角落。
贾东旭恨不得当场消失，把头埋得更低了。易忠海也觉面上无光。堂堂八级技工，带出的徒弟连**级都过不了，实在有损颜面。
针对苏宇的举报，你们是否认罪？周厂长冷声问道。
绝无此事。我根本没有过错，谈何认罪？
是，我确实经历过六次失败。但这次我痛下苦功，终于......
你看，我拼命练习钳工，累得人都虚脱了，不过技术确实提升不少，这才顺利通过了考核。
贾东旭倒是不笨。
再说，轧钢厂每次钳工考核都有记录，他想抵赖也没法抹掉。
真是练到虚脱的？
苏宇差点没笑出来。
贾东旭确实是虚了，但不是练钳工练的，是连着两天腹泻拉虚的。
苏宇没急着拆穿他。
不急，好戏还在后面。
“没错。”
“周老，我这徒弟知错就改。”
“我亲自指导他练习，技术进步很快，别说**钳工，指不定四级都能过。”
“他的考核肯定没问题。”
“我这人一向公正，绝不徇私，大家都能作证。”
易忠海点点头，贾东旭还算机灵。
几个刚考完的工人凑过来看热闹，其中有了解贾东旭的，脸上写满不屑——他会拼命练习？
骗谁呢！
他平时上班都偷懒。
“周老，我建议把贾东旭当时考核**钳工的螺丝拿回来，重新检测评定。”
苏宇冷笑，狡辩有用吗？
关键得看证据！
周老点头同意。
一名考官立刻去取。
没过两分钟，考官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脸色难看。
“周老，贾东旭的螺丝……找不到了。”考官忐忑道。
每次考核结束后，工件都会保留一段时间，以防有人对成绩有异议。
现在找不着，考官难逃失职之责。
去取螺丝的考官狠狠瞪了贾东旭一眼，都是被他连累了。
“没关系，螺丝坏了，人还在就行。”
“让贾东旭重新考一次。”
周老轻笑一声，这种小把戏能难倒他吗？
刚缓过神的贾东旭，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易忠海，你有意见？”苏宇见易忠海要开口，直接打断他。
周老和杨厂长同时望向易忠海。
“没，没有。”
面对三人的注视，易忠海压力巨大，连忙摇头否认。
不一会儿。
众人来到贾东旭考核用的机床旁，有人递给他一根未加工的螺丝毛坯，让他按要求加工成合格品。
贾东旭握着螺丝，迟迟不敢动手。
“怎么还不开始？”
“担心做不好？”
苏宇催促道。
“我在调整状态，急什么？”贾东旭咬牙切齿，要不是苏宇，他怎么会被迫再次考核？
他深吸一口气。
固定好螺丝，启动机器。
周老皱眉，动作太僵硬了。
和苏宇行云流水的操作相比——不，根本没法比，两人水平天差地别。
“周老，我们往后站一点。”苏宇提醒。
贾东旭加工时用力过猛，螺丝杆已经有些变形，这么大的压力，随时可能断裂。
周老点头，他也看出来了。
啪！
众人刚退后，就听到一声脆响。
贾东旭加工的螺丝杆断了，崩飞的上半截从他右脸擦过，划出一道血痕。
贾东旭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吓得魂不附体。
差一点他就被击中了。
“东旭，你怎么样？”
易忠海赶忙上前扶起他。
“我……我还活着？”
贾东旭惊魂未定，摸了摸脑袋——还在！
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那道浅浅的伤痕格外显眼。
太好了！一点事都没有！贾东旭回过神，激动得手舞足蹈，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周老，请您再给贾东旭一次机会吧。易忠海深吸一口气，努力为徒弟争取，他不是技术不行，是太紧张了。连我在您面前都倍感压力，更何况是他？再加上杨厂长在场，他难免会慌乱出错。
易忠海暗自叹息，只盼贾东旭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超常发挥通过考核，否则两人都将陷入困境。
周老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点了头。易忠海的话不无道理，若断然拒绝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不如再给一次机会，也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休息片刻后，贾东旭重新开始考试。
你觉得他手法如何？周老侧身询问苏宇。
生疏得很，一看就没认真练过。苏宇毫不客气，怕是连十次练习都没完成吧。
周老微微颔首。所谓勤学苦练不过是空话，实际操作时漏洞百出。若真下过苦功，即便技术欠佳，手法也不至于如此僵硬，更不会酿成事故。
贾东旭笨拙地完成了螺丝加工，将成品递给易忠海时，脸色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
苏宇险些笑出声来。
这螺丝简直独具——螺纹粗细不一，有的细如发丝，有的却又粗得像根木棍。根本无需测量，肉眼便能断定是废品。
易忠海，你觉得他能通过考核吗？周老沉下脸，这般拙劣的做工，连学徒都不如。
毫无疑问——彻底失败。
易忠海怒火中烧，指着贾东旭大骂：你这废物，我真是白教你了！
贾东旭本有机会在他的指导下轻松晋升，即便是四级钳工也不在话下。可这小子成天偷懒耍滑，提到吃喝就来劲，一说干活学习就蔫头耷脑。同批进厂的工人都进步明显，只有他跟着八级钳工的师父却毫无长进，反倒越学越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