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雷那石破天惊的一抢,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金库内维持了近一个小时的、脆弱的秩序假象,被彻底撕得粉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汗味和一种冰冷的绝望感。
第一节:绝望的智者与崩溃的“小绵羊”
黄垒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脸色苍白。他看着孙宏雷像护着崽的野兽般抱着满载金条的背包,背靠铁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得意与戒备的痞笑。黄垒精心构筑的理性大厦,在绝对的非理性暴力面前,轰然倒塌。他没有怒吼,没有争辩,只是缓缓摘下了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那是一种信念被击穿后,深入骨髓的无力与挫败。他赖以生存的智慧、规则和逻辑,在这个瞬间,似乎都成了可笑的无用之物。
“垒哥……他……他怎么能这样!”张一兴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和愤怒。他冲上去试图理论,却被孙宏雷轻易推开。看着自己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守护的“集体财产”被如此蛮横地夺走,看着自己无比信赖的“垒哥”此刻的无能为力,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强烈委屈感瞬间击垮了这个单纯的年轻人。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小兽般的呜咽声。
监控室特写:镜头死死锁住张一兴颤抖的背影和地上晕开的点滴水渍。录音设备清晰地收录着那令人心碎的抽泣声。没有音乐,没有旁白,只有真实的、崩溃的哭声在寂静的金库和监控室内回荡。这不再是表演,这是一个年轻人对“诚信”世界彻底崩塌后,最真实、最脆弱的情感宣泄。
第二节:“奸商”的投机:混乱中的秩序重建尝试
就在这片信任的废墟之上,一直冷眼旁观的黄博,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精光。混乱,对他而言,不是灾难,而是机会。他没有去安慰张一兴,也没有加入对孙宏雷的口诛笔伐,而是迅速调整了策略,脸上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市侩又精明的笑容。
“哎呦喂!宏雷哥!你看你这事闹的!”黄博拍着大腿,语气夸张,像是在调解一场街头纠纷,而不是在谴责一场“抢劫”,“把咱兴仔都弄哭了!这多不好!”
他话锋一转,凑近孙宏雷,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秘密:“不过话说回来,宏雷哥,你这‘本事’我服!但现在你这成了众矢之的了,你看垒哥那样儿,兴仔在那哭,热芭在旁边盯着,你抱着这一大包,能安稳走出这金库吗?”
孙宏雷警惕地瞪着他:“咋地?博儿,你想干嘛?硬抢你可不行!”
“哪能啊!”黄博嘿嘿一笑,搓着手,活像一个准备做买卖的商人,“我是为你着想!你看啊,现在情况是,你有货,但没安全。我有路子(指和其他人沟通),但没货。咱们能不能……做个交易?”
他开始了他的“乱世经济学”:“你分我几根金条,我帮你稳住垒哥,哄好兴仔,咱们甚至可以重新谈个‘分赃’……不对,是‘分配’协议!总比你一个人被所有人盯着强吧?这叫风险对冲!你拿着烫手山芋,不如换成实实在在的保障和盟友,怎么样?”
黄博试图在绝对的混乱中,用利益交换重新编织一种基于“互相利用”的、更加现实和脆弱的秩序。这是他在废墟上尝试建立的第一座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