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河畔夜晚之后，周由和谭韫航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新阶段。没有明确的告白回应，没有轰轰烈烈的转变，但那条无形的界限确实被打破了。
周由不再躲藏，那份压抑许久的情感如同破闸的洪水，汹涌而笨拙地倾泻出来。他开始了对谭韫航明目张胆、却又带着少年人特有青涩的追求。
每天早晨，他会抢在谭韫航之前起床，把妈妈准备的早餐里谭韫航爱吃的那份挑出来，摆得整整齐齐。谭韫航喝牛奶不喜欢太烫，他就提前倒好，晾到合适的温度。
上学路上，他依旧抢着背两个书包，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而是会刻意放慢脚步，配合着谭韫航的节奏，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身边那人沉静的侧脸。
课间十分钟，他不再总是泡在篮球场，而是会跑回教室，把下课趴着休息的谭韫航拉起来：“走，去小卖部，我请你喝酸奶。”或者干脆就坐在谭韫航旁边的空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哪怕谭韫航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他也心满意足。
篮球训练时，他的目光总会下意识地在场边搜寻，一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就像打了鸡血，动作都潇洒了几分。
训练结束，他会第一时间跑到谭韫航面前，像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和毛巾时，指尖的触碰都能让他心跳加速半天。
他甚至开始偷偷关注谭韫航的喜好。注意到谭韫航用的哪种牌子的笔芯，下次去文具店就多买几盒；发现谭韫航偶尔会看某本文学杂志，他就省下零花钱定期买回来，假装不经意地放在他书桌上。
这些细致入微的照顾和笨拙的示好，谭韫航都默默接受了。他依旧话不多，神情大多时候是平静的，但周由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在逐渐消融。他会喝掉周由晾好的牛奶，会吃掉他特意留的点心，会在周由喋喋不休时，眼底浮现极淡的笑意。
这种默许和纵容，给了周由巨大的勇气。他像个得到了特权的孩子，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谭韫航面前。
平静的生活波澜微兴。初二的第二个学期，学校组织了与附近小学的手拉手联谊活动，谭韫航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负责对接小学五年级的一个班级。
就是在这次活动中，他认识了玖奚寒。
那是个比谭韫航小三岁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眼睛很大，像黑葡萄一样，透着股机灵劲儿。
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里，她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孤僻。但她的成绩很好，尤其是作文，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第一次见面，分配辅导对象时，别的孩子都抢着要活泼开朗的初中生哥哥姐姐，只有玖奚寒，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窗外。谭韫航也不是主动热络的性格，阴差阳错，两人便成了固定搭档。
谭韫航辅导她功课很有耐心，讲解思路清晰，语气平和。玖奚寒起初有些拘谨，但很快就被谭韫航的学识和沉静的气质所吸引。
她发现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哥哥，虽然话不多，但懂得很多，而且从不把她当不懂事的小孩糊弄。
一次活动结束后下起了雨，谭韫航看玖奚寒没带伞，家又住得不算远，便撑伞送她回去。路上，玖奚寒小声说：“谭哥哥，你好像我哥哥。”
谭韫航低头看她。
小姑娘仰着脸，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和失落：“我爸爸妈妈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我以前有个亲哥哥，不过他生病，去很远的地方了。”
谭韫航沉默了片刻，将伞更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轻声说：“以后活动结束，如果下雨，可以等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