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酒会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谭韫航脸上维持着完美的乖巧笑容，应对着林婉身边络绎不绝的宾客，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的精神力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清晰地捕捉到了落地窗边那短暂却不容忽视的交集——那个明艳大气、气场强大的女人关舟堰，走向了符星遥，两人低声交谈，符星遥甚至喝了对方示意的那杯酒。
最后，符星遥吐出的那个可字，虽然轻，却如同冰锥，清晰地刺入了谭韫航的耳膜。
组队。
和那个关舟堰。
那他呢？
一股莫名的、酸涩的情绪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
不是嫉妒苏晚，他甚也觉得那个女生看起来爽利又强大，挺不错的，而是一种被排除在外的、不被考虑的感受。
符星遥甚至没有过来问问他一句，没有哪怕一个眼神的商量，就那么干脆地，替他也做了决定？或者说，根本就没考虑过他的意愿？
是了。
谭韫航在心中对自己冷笑。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在符家，他是被偏爱却也被无形掌控的小少爷。
在古堡副本，他是需要被保护、甚至被当作诱饵和工具的累赘。
在鬼新娘副本，他是拥有特殊价值、需要被符星遥划归势力范围内看管起来的所有物。
符星遥救他，护他，甚至偶尔流露出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可能未察觉的在意，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有用，或者，是他符星遥不允许别人动他的东西。
而不是因为，他谭韫航是一个独立的、平等的、有自己意志和选择权的个体。
他想起了手腕上那圈早已消退、却仿佛还残留着灼热力道的青紫。
想起了符星遥冰冷命令他哭时的毫不犹豫。
想起了祠堂外，符星遥拽着他狂奔时，那不容置疑的掌控。
也想起了刚才符星遥与关舟堰交谈时，那属于强者之间的、自然而然的平等姿态。
那种姿态，符星遥从未给过他。
一股强烈的、想要挣脱什么的冲动，在他心底汹涌。
他不是真的娇气包，不是离了符星遥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
他经历了很多个世界，拥有S级的精神系能力，他可以在尸潮中厮杀，可以与鬼新娘的怨念共情抗衡！
他凭什么要一直活在符星遥的阴影和掌控之下？
就因为他顶着符家收养的小少爷这个身份？就因为他看起来柔弱好掌控？
不。
谭韫航微微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要分开。
不是闹脾气，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行动。
他要向符星遥，也向自己证明——他谭韫航，有资格，也有能力，站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
而不是永远作为一个需要被带着、被保护、被决定的附属品。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再也无法遏制。
酒会结束后，回到符家。
谭韫航没有像往常一样，找机会凑到符星遥面前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他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迷雾小镇副本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