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凌啸云，那双清澈的眸子像是能看透人心。
就在凌啸云几乎要被这沉默逼得再次崩溃时，谭韫航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知道了。”
知道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厌恶？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凌啸云愣住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和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都不同。
谭韫航看着他呆愣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示意凌啸云再靠近一些。
凌啸云如同被线牵引的木偶，顺从地俯下身。
谭韫航抬起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凌啸云紧蹙的眉头，仿佛要抚平那里的褶皱。
“别怕，”他轻声说，语气带着一种纵容般的温和，“我没有要推开你。”
轰！
凌啸云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没有推开！他没有推开！他甚至在安抚他！
“韫航，你，你的意思是……”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想要抓住谭韫航的手，又怕弄伤他，只能无措地在空中虚握着。
“意思是。”谭韫航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尽管这笑容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飘忽，“看你表现。”
看他表现？
凌啸云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潜台词——他没有拒绝，但他需要看到他的诚意和行动。这不是一个明确的“我也爱你”，却是一个敞开的、允许他靠近的窗口！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凌啸云最乐观的预期！
巨大的幸福感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低下头，再次吻上了谭韫航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那个冰凉的、一触即分的安慰，而是一个带着灼热温度、小心翼翼却又充满珍视的吻。
他不敢深入，只是反复辗转地、轻柔地吮吸那两片干裂的唇瓣，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甘露，用自己灼热的温度去温暖它的冰凉。
谭韫航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承受着这个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
良久，凌啸云才喘息着放开他，额头抵着谭韫航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
他看着谭韫航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嘴唇，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我会的。”他低声承诺，声音沙哑而深情，“我会用我的一切对你好，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再也不会让你难过。”
谭韫航缓缓睁开眼，对上他炽热而专注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某种默契，已经在两人之间悄然达成。
隔阂被打破，心意已然明了。
凌啸云心中那块悬了太久的大石终于落地，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充满希望的喜悦。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谭韫航的姿势，让他趴得更舒服些，然后依旧坐在床边，握住了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睡吧。”他柔声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谭韫航看了他一眼，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模糊地想，这个末世似乎也不全是糟糕的事情。
而凌啸云，握着掌心中那只微凉的手，看着谭韫航安静的睡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