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掉。”江澈直接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目光甚至没有看那位化妆师,而是透过镜子,看向了站在一旁等待的谭韫航,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依赖的烦躁,“谭韫航,你来。”
整个化妆间瞬间安静下来。临时化妆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谭韫航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上前一步,对那位临时化妆师歉意地笑了笑:“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然后极其熟练快速地卸掉了那个半成品眼妆,重新调色,按照江澈最习惯和喜欢的方式,勾勒出清冷又高级的轮廓。
江澈透过镜子,看着谭韫航专注的侧脸和精准的动作,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只有这个人的气息和手法,才能让他真正安心。
经过这次事件,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尝试替代谭韫航的位置。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江澈的妆造,只有谭韫航能碰。他甚至拥有了某种程度上否定品牌方造型建议的特权。
这种近乎绝对的“专属”和依赖,谭韫航清晰地感知着,并全盘接纳。他享受着这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并小心翼翼地维系着这份特殊的联结。
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江澈似乎在试图将这种“专属”严格地限定在“工作”和“生活照顾”的范畴内。一旦谭韫航的言行稍有逾越,流露出任何超出此界限的、更私人化的情感倾向,江澈便会像受惊的蜗牛,迅速缩回壳里,用更冷的沉默来拉开距离。
比如,当谭韫航某次送粥时,无意间提起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语气自然地提议“等你彻底好了,可以去尝尝”时,江澈只是沉默地喝着粥,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根本没听见。
又比如,当谭韫航在某次工作结束后,看着窗外淅沥的雨,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雨不小,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时,江澈几乎是立刻拒绝:“不用,司机在等。”语气疏离而客套。
他在清晰地划着线。
工作可以,生活照顾可以,甚至偶尔流露的脆弱也可以被接纳。但更进一步的情感靠近和私人空间的共享,免谈。
谭韫航并不气馁,反而觉得更有趣了。
江澈就像一块裹着厚厚糖衣的硬糖,外面的依赖和信任是甜的,但核心依旧是冰冷的、难以融化的坚硬。
而他,最擅长的就是耐心。
他有的是时间,一点点地,舔舐掉那层糖衣,触碰到最里面的核心。
毕竟,能让江澈如此依赖的人,这世上,目前看来,只有他一个。
这就足够了。
依赖,本身就是最致命的软肋。
而他,早已将这份软肋,牢牢握在了手中。
下一步,该让这份依赖,变得再也无法剥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