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熙等待了一会,直到她眼中那种被宏大宇宙撼动的迷惘渐渐沉淀,才重新引动空间之力。
【幸好之前带璃儿去看了不少美景。】
【不然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地方,来印证接下来要说的话。】
心念微转,周遭瑰丽的光影开始褪色。水压与浮力感悄然消失。
脚下触感变成了干燥松软的土壤。
眼前是一片平凡的山坡。杂草在月光下半枯半青。
坡顶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株不足膝盖高的瘦小植物。
茎秆细弱,顶端顶着一个灰扑扑的花苞。
南宫楚怔了怔。
她环顾四周。没有翻涌的云海,没有瑰丽的极光,没有发光的珊瑚与游鱼。
只有杂草、泥土、夜风,和一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野花。
她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疑惑:
“陆道友,带我来此荒坡,是为何意?这花……平平无奇。”
走了那么多不可思议之地,见了星空与深海的壮阔,最后却落脚在这样一个……凡俗荒芜之处?
陆熙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那株瘦弱的植物旁,蹲下身,伸出手指,极轻地触了触那个花苞。
“它叫‘一瞬华’。”
“扎根在此,已七十九年。不移动,不张扬,只默默积蓄。一生,只为一刻绽放。”
他抬起头,看向南宫楚,
“今夜,就是它开花之时。”
南宫楚眼中闪过讶色:“今夜?怎会如此之巧?”
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明白这种“刚好遇到花期”的概率有多低。
陆熙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看着她,目光专注,一字一句道:“嗯,就是这么巧。”
“因为此花,专为阿楚而开。”
“为我……而开?”
南宫楚彻底愣住。
心脏没来由地快跳了一拍。
不是情话的酥麻,而是一种被命运般的偶然击中的震动。
一朵等待了七十九年的花,今夜为她开放?
陆熙已在一旁找了块平坦的石头拂去浮尘,示意她坐下。
自己则随意地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姿态闲适。
“它的种子随风漂泊,落地生根后,便再不移动。”
“用整整七十九年时光,汲取日月雨露,转化大地养分,全部存储于根茎之中。”
“不争艳,不夺目,甚至常年一副枯瘦将死的模样。”
“直至今夜,时机成熟,花萼绽裂,光华迸现。”
“但花开,只有三息。”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息之内,极尽绚烂,色泽、香气、形态,皆达此生巅峰,美不胜收。”
“三息之后,立即枯萎,花瓣零落成尘,植株化作养分,回归大地。”
“没有人知道它会开在哪里,什么时候开。能遇见,是机缘,是幸运。”
南宫楚听得入神。
七十九年的沉寂,换三息的绚烂。
这故事本身,就带着一种凄绝又壮丽的美感。
而她,竟恰好是这绽放之夜的见证者?
她看着那毫不起眼的花苞,心底是一种隐隐的期待。
两人不再言语。
陆熙很安静,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星空,或是随手拈起一根草茎在指尖轻绕。
南宫楚则抱膝坐着,目光几乎没离开过那株“一瞬华”。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一刻钟过去。
花苞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