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望过去,只见棺木的缝隙里渗出缕缕血丝,顺着棺身往下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着些细碎的骨头渣。天眼的热意突然翻涌,他看到棺木里根本没有尸体,只有堆垒整齐的青铜法器,法器上刻着的梵文正在发光,组成一道旋转的结界——这不是棺木,是个镇邪的阵眼。
影阁要找的不是秘藏,是想破了这结界。秦枫突然明白过来,阿閦佛的秘藏传说里,确实提到过血玉镇煞,当年修庙的高僧恐怕是用自身精血混合玉牌,布下了这道结界,镇压着什么东西,他们拆古寺不是为了寻宝,是在找结界的薄弱点!
门板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脚,锁扣发出痛苦的呻吟。苏晴急得直拽他的胳膊:侧殿有个后门通后山!她拉着秦枫往墙角跑,经过那具渗血的棺木时,秦枫忽然停住脚步,盯着棺盖上模糊的刻字——那不是梵文,是行简体的汉字:民国二十三年,众僧殉法。
殉法?秦枫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青石板上的梵文,除了阿閦佛,还有二字。难道当年兵匪来的时候,和尚们不是被杀死的,是为了守住结界,自己......
苏晴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门板已经被踹开一道缝,刀疤脸的手电筒光柱像毒蛇似的探进来,扫过那些渗血的棺木时,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秦枫回头望去,只见所有棺木的缝隙里都开始往外涌血,血色溪流在地面汇成漩涡,漩涡中心浮出个模糊的黑影,像尊没有脸的佛像。
血煞醒了......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秦枫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天眼的热意达到了顶点,他清楚地看到,那黑影的胸口嵌着块和佛身里一模一样的血玉牌,两块玉牌正在互相呼应,发出越来越亮的红光。
他们要的是两块玉牌合璧。秦枫拽着苏晴冲向侧门,身后传来影阁成员惊恐的喊叫,夹杂着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影阁根本不知道,这结界一旦破开,放出来的不是秘藏,是......
话没说完,后门外突然炸起道惊雷,照亮了后山的乱坟岗。秦枫低头的瞬间,看到苏晴的白衬衫后背,不知何时洇开了片暗红的血迹,像朵骤然绽放的曼陀罗。而他自己的掌心,那块从佛身里摸出的血玉牌,正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玉牌上的阿閦佛坐像,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弯了弯——像在笑,又像在哭。
雨越下越大,把乱坟岗的泥土泡得发软。秦枫背着苏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耳后传来破庙方向传来的巨响,像是佛像彻底塌了。他忽然想起刚才在棺木上看到的字,民国二十三年,殉法的和尚们,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秦枫......苏晴的声音气若游丝,玉牌......在发烫......
秦枫低头看了眼攥在手心的血玉,红光已经穿透了指缝,在雨幕里划出道诡异的轨迹。他忽然明白,所谓的佛教秘藏,或许从来就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这尊用血肉和信仰镇住的邪祟。而影阁想要的,根本不是守护,是释放。
山风卷着雨丝灌进领口,秦枫打了个寒颤。他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影阁的人等着,也不知道苏晴背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但握着血玉的掌心传来的灼痛,却让他莫名地定了神。就像破庙里那尊被泥巴封了几十年的金佛,就算头断了,身裂了,该守的东西,一点都不会松。
远处的天际闪过一道惨白的光,照亮了前方的岔路口。秦枫望着两条通往黑暗的小径,忽然想起青石板上最后那句梵文的意思——向死而生。他深吸一口气,背着苏晴,毅然走进了左边那条更深的黑暗里。血玉的红光在他身后摇曳,像盏不肯熄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