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特工队的阴影如同无声的蛛网,在清风寨外围悄然蔓延。而山寨之内,紧张备战与高速发展的主旋律中,却也夹杂着些许来自民间的、温暖而质朴的插曲。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山寨哨卡的值勤士兵便看到,从山下赵家峪的方向,来了一支小小的、蹒跚的队伍。打头的是一位梳着大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棉袄的年轻姑娘,她身后跟着几位老汉和妇人,或用扁担挑着,或用背篓背着,里面装着新磨的小米、晾晒的干菜、甚至还赶着几只肥硕的母鸡。
“站住!干什么的?”哨兵虽然认得这是附近赵家峪的乡亲,但职责所在,还是上前盘问,语气却并不严厉。
那打头的姑娘抬起头,露出一张被山风吹得微红却眉眼清秀的脸庞,正是赵家峪的妇救会主任,杨秀芹。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声音清脆地答道:“俺们是赵家峪的,来给林长官和队伍上送点粮食和菜,都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山里姑娘特有的淳朴和韧劲。自从野狼峪大捷的消息传开后,赵家峪乃至周边村落的百姓,对清风寨这支真正能打鬼子、而且纪律严明的队伍,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不再仅仅是敬畏,更多了发自内心的拥护与亲近。
哨兵不敢怠慢,一边让人去通报,一边客气地将秀芹一行人引到寨门旁的临时休息处等候。
消息传到指挥部,林峰正和周卫国商讨着雷达站投入使用后的具体警戒方案。听闻是赵家峪的乡亲,尤其是杨秀芹带队来劳军,林峰微微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是秀芹同志啊,快请进来。”林峰对通讯员吩咐道,随即对周卫国道,“走吧,卫国,咱们也去迎一迎。军民鱼水情,这可是咱们立足的根本。”
两人来到寨门口,秀芹和几位乡亲看到林峰和周卫国亲自出来,都有些拘谨和激动。
“林长官!周教官!”秀芹连忙带着乡亲们问好。
“秀芹同志,各位乡亲,太客气了。”林峰笑着摆手,“咱们队伍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们日子也紧巴,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吧。”
“那不行!”秀芹一听就急了,脸上泛起更深的红晕,“林长官,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俺们赵家峪的老百姓!以前鬼子汉奸来,除了抢粮就是拉夫,哪把俺们当人看?是您带着队伍打了胜仗,拔了据点,俺们才能睡个安稳觉!这点东西,跟您和弟兄们流的血比起来,算个啥?”
她身后的一位白发老翁也颤巍巍地开口道:“林长官,您就收下吧!这是俺们全村人的一点心意!你们在前线打鬼子,保家乡,俺们在后方出点力气,心里才踏实啊!”
几位妇人也纷纷附和,言辞恳切。
周卫国在一旁看着,心中感慨。他经历过中央军时期,也见识过地方军阀,何曾见过百姓如此真心实意、几乎是倾其所有地拥护一支军队?这就是人心的力量,是清风寨能够迅猛发展的土壤。
林峰看着秀芹那因急切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乡亲们脸上真挚的表情,知道再推辞就伤感情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乡亲们的心意,我林峰和全体的弟兄们,收下了!我代表清风寨抗日救国军,谢谢赵家峪的父老乡亲!”
他转身对身后的警卫员道:“登记造册,按市价折算,回头从咱们的经费里拨出相应的款项或者粮食,返还给赵家峪的乡亲!咱们的队伍,不能白拿老百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