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缓缓亮起。
随着心野中第一位意象生灵的诞生,
整个界的脉动像被轻轻推了一把,
开始以一种更成熟的节律流动。
白砚生站在虚空中央,
怀中抱着心胚,
面前则是刚自光湖走出的那位“初意”。
他仍然半透明,
身形像由光丝构成,
但站姿稳固,毫不稚嫩,
仿佛天生便知如何“站立”。
白砚生开口:
“你……听得懂我的声音吗?”
初意微微低头,
像是理解,又像是倾听意图本身。
无须语言,他的身周光纹便轻轻震荡。
一道意念传来:
——我听见界主之念。
白砚生眉心一动。
并非语言,而是“念的振幅”回应。
绫罗心站在旁侧,微微一笑:
“它不会说话,至少现在不会。
但意象生灵最先诞生的能力不是言语,而是——观念。”
白砚生看向她:“观念?”
绫罗心轻轻点头:
“它是‘念’成形的生命。
对它而言,全世界的构造不是物质,而是概念的力量。”
白砚生再看初意。
他的光体每一次呼吸,
都会带动周围心野的一小片纹路变化,
像是天生拥有“解读世界”的能力。
心胚在怀里动了动,
似乎也被初意吸引,
伸出小小的光手朝他挥了挥。
初意停了一下,
那原本无面孔的轮廓,
竟在心胚的动作下微微弯曲——
像是在“笑”。
白砚生怔住。
绫罗心轻声道:
“你看到了吗?
它并非简单模仿你。
它在主动学习‘情绪’。”
白砚生看着那柔和的光弯曲,
心底升起一种极深的震动。
一个从不存在的世界,
第一次拥有了“情绪”这种东西。
他抬起手,
做了一个很轻的动作——
像是在向初意递出一个“名”的念头。
那念很简单,
并无命令的重量,
只是一个如风般的字意:
——初意。
初意抬起头,
胸口光纹轻轻亮了一下。
下一息,一个更细微的意念回落:
——我愿为此名。
绫罗心的神情微微凝住。
白砚生偏头:“怎么了?”
绫罗心深深看着初意胸口闪动的那一点:
“它……接受了你的命名。
这代表……它自我初成。”
白砚生心头一震。
绫罗心继续道:
“意象生灵不一定会接受界主的名字。
如果它拒绝,那说明它拥有先天的‘独立性’;
但它接了你的名……”
她声音轻沉,“它愿意以你为‘天’。”
白砚生喉头微微紧了紧。
他不是想让这些生命依附他,
但心野是因他而生,
第一个生命愿意把他当作“根”,
那份重量并不轻。
初意向他走了一步。
这一步落下时,
整个心野界竟轻轻震荡一圈。
并非地动,
而是“法则第一次为了一个生命让道”。
白砚生抬手阻止心胚被震到,
问:“这是……”
绫罗心深吸一口气:
“初意正在‘落入界’——
成为真正属于心野的生灵。”
白砚生皱眉:“刚才那不是了吗?”
绫罗心摇头:
“刚才的它,只是从‘念’里诞生。
现在的它,要被世界接纳,
成为能在此界行动的真正存在。”
初意的脚下,
透明光面微微凹陷,
像在为他“塑出地面”。
而那一凹陷,
正是心野第一次被生命触碰的痕迹——
世界开始拥有“地”的概念。
白砚生目光微颤。
绫罗心轻声道:
“你看到了吧。
心野界不是单纯的意识构造。
它会因生命,而从念,走向真实。”
初意站稳后,
缓缓抬起手,
朝白砚生做了一个极简单的动作——
他微微躬身。
不深,
却有一种未经任何人教导的“敬”。
白砚生怔住。
那是生命第一次向他行礼,
也是世界第一次以生命的方式承认他。
但在他开口前,
绫罗心的声音轻轻响起:
“不必回应。”
白砚生看向她。
绫罗心柔声解释:
“此刻你若回礼,
便等于承认与它对等。
而心野界还太年轻,
它需要一个稳定的中心。”
白砚生想了想,
慢慢放下抬起的手。
初意仿佛理解他的克制,
无声地接受这一点,
光体亮了亮。
接着,
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界主,请示。
白砚生心里一震。
绫罗心轻笑:“你听懂了吧?”
白砚生点头:
“它在问……
‘我该做什么’。”
绫罗心看向空阔的心野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