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
因为松下近的“意外”死亡,他住的这一层已经完全被警方封锁。由于死者拥有巴统会调查小组成员、松下财团在港负责人的多重敏感身份,香江皇家警察内部两个重量级部门,刑事侦缉处(cId)与政治部(Sb)同时派员到场,使得现场气氛格外微妙。
现场主导权明显在政治部手中。带队的是一名四十多岁、名叫安德森的白人总督察,他身材高大,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带着一种殖民官员特有的傲慢与审视。他和他带来的几名英籍或亲近英方的探员,几乎控制了现场的所有关键区域和证物。
而刑事侦缉处这边,则是由一位名叫陈家荣的华人高级督察负责。他年近五十,面容精干,眼神锐利,在香江警队以破案能力强、作风硬朗着称,是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实干派。他带着几名重案组成员,虽然也在现场勘查,但明显受到政治部的掣肘。
“陈督察,初步判断是服用过量助兴药物,混合酒精导致的急性心衰竭,典型的意外。”安德森用英语说道,语气带着结论性的口吻,他瞥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收集床头柜上残留粉末和空酒瓶的鉴证科人员:“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财物没有损失,陪同女郎的口供也证实了这一点。我看,可以初步定性了。”
陈家荣没有立刻接话,他蹲在床边,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松下近僵硬的头部,仔细观察着他颈部和面部的细微痕迹,又看了看死者圆睁的、似乎凝固着惊愕的眼睛。
“安德森总督察。”陈家荣站起身,用流利的英语回应,但语气不卑不亢:“死者嘴角和鼻腔内有微量的不自然分泌物,虽然被擦拭过,但还是有残留。瞳孔缩小的程度也与单纯药物过量的典型特征有细微差别。我认为,有必要进行更详细的毒理学检测,排除其他可能性。”
“陈督察,你是在质疑我们政治部的判断吗?”安德森眉头皱起,语气带着不悦:“这个日苯人的身份特殊,他的‘意外’死亡已经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国际关注和猜测。我们应该尽快给出一个明确、合理的结论,避免事态复杂化。过度调查,只会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制造谣言的空间,引来更多的麻烦。”
当然,这些话只是借口,对于在港的殖民地官员来说,永远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花了大价钱来这当官,就是为了赚钱的,像这种身份敏感的人突然死了,最好当成意外侦办,这样才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反正死的是个日苯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陈家荣面色不变,平静地回答:“我只是在履行一名警察的职责,查清每一个死者,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死亡的真相。如果确属意外,详细的报告更能堵住悠悠之口。如果是他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安德森,“那么掩盖真相,才是真正会给香江法治和国际形象带来损害的行为。”
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政治部在整个香江皇家警察的体系里本身就很特别,隶属于情报部门,游离于整个警察体系之外,干的也都是情报官的勾当,自然不招同僚们喜欢,所以内部矛盾一直很大,和其他部门冲突也是家常便饭。
“陈督察,请注意你的立场和言辞!”安德森声音冷了下来,“这个案子由政治部主导,这是命令!你需要做的,是配合我们,尽快完成表面勘查,然后交由我们处理后续。”
就在这时,一名陈家荣手下的警员快步走过来,低声在他耳边汇报:“陈sir,查过了,昨晚送松下近回来的那个肖天生,背景很复杂,表面上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总,但商业罪案调查科正针对他在进行调查,他们怀疑这个人与一宗数额极其庞大的洗钱案有关,而且这位松下先生最近这段时间和许多大人物都见过面,甚至从我们调查来的日程安排上,今天他是要与罗鹰先生会面的。”
陈家荣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联想到了些什么。肖天生,洗钱;松下近,巴统会成员,与众多香江大人物会面,今天原本还要见罗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