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灯火渐熄,宾客们怀着各异的心思陆续散去。林天强在熊霸和沐云祈的护卫下走向车队。
刚坐进车内,熊霸便从前排回过头,低声道:“老板,刚收到消息,有人想请您换个地方坐坐。”他递过来一张素雅的信笺,上面只有一行苍劲有力的毛笔字:“静候林先生茶叙”,落款是一个“吴”字,并附了一个地址。
林天强看着这吴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沉的玩味。他指尖轻轻弹了弹信笺:“有点意思,按这个地址,去看看。”
车队再次启动,穿过依旧霓虹闪烁的街道,最终却停在了一条僻静幽深的弄堂前。与之前巴洛克会所的奢华迥异,这里青砖黛瓦,闹中取静,仿佛与刚才的上沪是两个世界。
在一位穿着中式褂子的老仆引领下,林天强独自一人走进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门内别有洞天,是一处雅致至极的中式庭院,假山流水,兰草幽香,一间亮着暖黄灯光的茶室临水而建。
茶室内,檀香袅袅。之前宴会上那位与他针锋相对、甚至被他用排污证据逼得哑口无言的吴老,此刻正安然坐在一张紫檀茶海后,慢条斯理地烫洗着茶具。他脸上再无之前的愤懑与刻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睿智,眼神温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走进来的林天强。
“林先生,请坐。”吴老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声音平和,与宴会上的尖锐判若两人。
林天强心中已有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从容坐下。
“吴老,您这是在演哪一出戏啊?”他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喜怒。
吴老呵呵一笑,手法娴熟地为他斟上一杯金黄透亮的茶汤:“我从小就喜欢演戏,如果不是这家族拖累,我说不定能当个名角呢,再说了,如果不是我演了这么多年,这些人怎么一下子就会相信我要对付你呢。”
他放下茶壶,目光坦诚地看着林天强:“我们吴家,从我曾祖父那辈起,就是靠实业救国起家。抗战时,捐过家产买飞机大炮;建国时,更是把大半产业都献给了国家。说句托大的话,我们吴家,是跟着这个国家一起风雨飘摇过来的,我们家不在乎钱,在乎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骄傲。
“周家…唉。”
吴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们走错了路,忘了本分,与境外勾结,这是自取灭亡。你扳倒他们,于国于民,都是大功一件。我吴家和他家的交情只是私谊,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值一提,这种事情我吴某人还分得清。”
“至于今晚。”
吴老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我若不跳出来当这个‘恶人’,不跟你狠狠冲突一番,怎么让其他人觉得有机可乘?你今天看着他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还挺客气,但他们下起阴招来,阴险程度以你的岁数恐怕很难想象,这些人都是靠着心狠手辣,乘着发展东风富起来的,可惜之前他们算个人,现在,那可真的成资本家喽,什么都能卖,这浦栋开发带来的机遇要最后落到这群人手里,恐怕没多少钱能留在国内了。”
吴老端起自己那杯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语气带着几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