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打小组来沪前,市局确实安排好了接待酒店。可“上沪雷霆”行动一经启动,所有人都像被卷入了高速旋转的陀螺,别说回酒店,就连合眼都成了奢侈。
整整四十八小时,严打小组连同市局核心骨干,全部钉在了岗位上。指挥中心的烟雾浓得呛人,吃完的饭盒累积成山。
困极了,就随便找个角落蜷缩一下,严打小组的成员们只能被临时塞进市局的老旧宿舍,和市局骨干八个人挤一间,汗味、脚臭和烟草味混杂,鼾声与梦呓齐飞。
即便是洪年、董国锋这两位领导,所谓的“优待”也仅仅是和叶存君以及另外一位市局领导四人一间。
此刻,凌晨三点,宿舍内一片死寂。董国锋和衣躺在靠门的床上,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在应对着什么难题,洪年仰面躺着,嘴巴微张,发出不规律的沉重呼吸声。
叶存君刚在椅子上强行“睡”了两小时,脖子僵硬得像落枕,正用冷水狠狠搓着脸,试图驱散几乎要将头颅撑裂的疲倦和因长期缺觉导致的偏头痛。他的警服外套皱得像咸菜干,眼里布满血丝。
就在这黎明前最沉寂、人体最疲惫的时刻。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得近乎砸门的响声猛地撕裂了宿舍区的宁静,伴随着一个年轻警员因为紧张而变调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洪局!叶局!紧急情况!!”
几乎是条件反射,床上的洪年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狂跳,下意识就去摸枕边并不存在的配枪。董国锋一把扯掉被子坐起,眼镜都来不及戴。
叶存君猛地拉开房门,门外的年轻警员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接警记录单,气喘吁吁:
“叶局!洪局!刚…刚刚接到报警,是个小偷,凌晨的时候在西郊老河湾那边偷东西,找到了一个旧仓库,看到有人开着卡车从里面搬货,那姿态模样特别像当过兵的,人走之后他撬开了仓库门,发现…发现里面堆满了各种枪!还有箱子装的迫击炮弹和炸药!他吓坏了,跑到好远才找到电话亭报警!”
“什么?!”
叶存君的声音如同炸雷,在狭小的宿舍里爆开。他一把夺过接警记录单,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锐利如鹰,飞快地扫过上面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神经上:旧仓库、大量枪支、迫击炮弹、炸药、还有运货的卡车!
刚刚还深陷沉睡的洪年此刻已完全清醒,他猛地从床上跳下,甚至顾不上穿鞋,几步冲到门口,从叶存君手中抢过记录单。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变得铁青,拿着纸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军火库,严打期间,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洪年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词,巨大的震惊和被挑衅的愤怒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抬头,看向叶存君和同样震惊的董国锋:“他们想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啊!”
董国锋已经戴上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现在三点,报警人说凌晨的时候看到的卡车,只过了几个小时,说明武器很可能已经被转移出去一部分但肯定还不远!必须立刻行动,拦截可能还在路上或者还在上沪某个地方的武器,同时彻底封锁、清查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