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累?”沈砚的唇角勾起一丝近乎锋利的弧度,带着无畏的傲然,“从你跌落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我的命数便已牢牢系在一起!是福是祸,是坦途是深渊,沈砚甘之如饴!”
他松开她的手,却拿起了她刚刚放下的笔。饱蘸浓墨,他没有去看那些精密的解剖图和仪器草图,而是径直在那张承载着她“来处”印记的宣纸空白处,挥毫泼墨!
笔走龙蛇,酣畅淋漓!寥寥数笔,一座险峻奇峰拔地而起!峰下,怒海惊涛,拍打着嶙峋礁石!而在那山海相接、风浪最急的悬崖之巅,沈砚的笔锋陡然变得细腻而温柔——勾勒出两个并肩而立的微小身影。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宽袍广袖在狂风中猎猎飞扬;女子身形清雅如兰,裙裾翩跹,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却又被男子牢牢护在身侧。两人十指紧扣,面向着滔天巨浪与无尽深渊,背影却透着一股顶天立地、无惧无畏的磅礴气势!
画毕,沈砚掷笔于案。墨迹淋漓,山海磅礴,人影虽小,却成了整幅画面最震撼、最温暖的核心。
他执起林岚的手,将笔塞回她的掌心,然后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引领着她的指尖,轻轻点在那悬崖之巅并肩而立的两个小人身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誓言镌刻在金石之上,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她的心上:
“汝心所忧之‘来处’,纵是迷雾万丈,深渊无底,九霄云外或黄泉幽冥…”
他微微侧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决绝与无尽温柔:
“皆为吾心所向之归途!”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穿透黑夜的星辰,紧紧锁住她含泪的眼眸:
“惧否?”
林岚的心房被这滚烫的誓言和画中那并肩迎向风浪的身影猛烈撞击!所有的惊疑,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孤独感,仿佛瞬间被这磅礴的暖意和坚定的守护冲散!她看着画中那两个在惊涛骇浪中依旧十指紧扣、并肩而立的身影,又低头看着两人此刻交叠在画上的手。
冰冷的钛尘依旧在案角闪烁着诡异的光。未知的黑手依旧蛰伏在迷雾之后。深海的“鬼涡”依旧酝酿着滔天凶险。
然而,掌心传来的温度是如此真实而有力。画中那并肩的身影,是如此清晰地映照着她与他此刻,以及未来。
她反手更紧地握住沈砚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如同画中一样。眼中的泪光尚未干涸,却已燃起了比星辰更亮、比火焰更灼热的决心与无惧。她的目光迎上他深邃的眸子,清越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利剑出鞘,劈开所有阴霾:
“不惧!”
烛火猛地一跳,爆出一个明亮的灯花。两个并肩的身影被拉长,坚定地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如同守护彼此、也守护着这份无惧誓言的永恒图腾。窗外的风声呜咽,却再也无法侵入这方被誓言与温暖守护的小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