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看着青梧,沉吟片刻。青梧同行的好处显而易见,但他伤势未愈,此行凶险,若他中途出事,不仅于事无补,更可能彻底得罪那神秘的“苍梧之盟”。
“青梧先生伤势未愈,不宜长途跋涉。”苏轶婉拒。
青梧却坚持道:“服下青霖丹,已无大碍。此事关乎云梦泽存亡,亦关乎我‘苍梧’与泽主能否真正携手,青梧岂能安卧于此?请泽主成全!”
见他态度坚决,苏轶也不再阻拦,点头道:“既如此,便有劳先生了。许先生,再给青梧先生用一枚青霖丹,务求稳妥。”
“是。”
人选既定,立刻开始准备。公输车和陈穿抓紧时间,根据青梧的描述,赶制了几样可能用于探测或应对机关的小工具。季心则挑选了两名绰号“泥鳅”和“夜枭”的黑神卫好手,皆是精通潜伏、山地行走的好手。许负将仅有的清瘴散和驱虫药分装好,又准备了其他一些应急伤药。
一切都在沉默而高效中进行。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次赌上性命的远征。
临行前,苏轶将五人送到泽内最偏僻的一处水道入口。晨雾未散,水汽氤氲。
“此行凶险,万事小心。”苏轶看着五人,声音沉静,“粮食固然重要,但诸位的性命,更为重要。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回,我们再想他法。”
“泽主放心!”季心咧嘴一笑,拍了拍背上鼓鼓囊囊的行囊,“定不辱命!”
陈穿和公输车拱手一礼,眼神坚定。青梧亦是微微颔首。
五人登上一条狭长的快舟,由“泥鳅”和“夜枭”操桨,很快便消失在浓雾笼罩的水道深处。
苏轶站在原地,直至再也听不到桨橹声,才缓缓转身。他知道,云梦泽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就系于这五人之行了。
他抬头,望向泽外共敖水军的方向,目光冰冷。
在粮食运回之前,他必须想办法,拖住共敖的脚步。
“惊蛰,”他唤来守将,“从今日起,多派哨船,袭扰共敖外围巡逻队。不必求胜,只需让他们不得安宁。另外,将我们仅存的几架床弩,前移至水栅残骸处,对准那些新下水的楼船,只要它们进入射程,不必吝啬弩枪,给我狠狠地打!”
“诺!”
云梦泽,这台濒临散架的机器,再次发出了低沉的、不屈的轰鸣。一方面,寄托着最后希望的使者已踏上险途;另一方面,残存的力量也被动员起来,用尽一切办法,为那渺茫的希望争取着时间。
鬼哭涧,这个充满不祥名字的隐秘之地,此刻却承载着云梦泽数千人活下去的全部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