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那场引爆二十万“鸽子在线”的带货盛宴,其掀起的狂热余波还在京师街头巷尾“666”刷屏,金融圈老餮们还在回味“古代李佳琦”的带货神技。然而,就在这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表象之下,一场谋划更深、手段更毒、如同淬了冰的毒针般的金融暗战,已在无人察觉的阴影深处,悄然拉开了它致命的帷幕。
金陵城,秦淮河畔。
入夜,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顺着河水飘荡,画舫上的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水面,碎成点点浮金。在这片醉生梦死的繁华背后,一条不起眼的窄巷深处,一家挂着“墨韵斋”招牌的书画装裱作坊,早早落了门板。
作坊深处,穿过堆满卷轴和颜料的杂乱前厅,一堵看似普通的书架被无声地移开,露出后面一扇厚重的铁门。推开铁门,一股混合着劣质墨汁、矿物颜料以及某种特殊油脂的古怪气味,如同陈年的霉菌,扑面而来。
密室不大,只点着几盏豆大的油灯,火苗在浑浊的空气中不安地跳跃,将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投在墙壁上如同鬼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压抑到极致的呼吸。
顾西风一身如夜行蝙蝠般的漆黑劲装,宽大的兜帽将大半张脸笼罩在深沉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如同深冬枯井里冻结的寒冰,反射着油灯微弱的光,里面翻涌着毒蛇般冰冷、怨毒的光泽。他正死死盯着密室中央那张巨大工作台上,正在进行最后“艺术加工”的“杰作”。
几个工匠围在台边,面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样苍白,眼神躲闪,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稳定、精准,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他们面前,是一摞摞刚刚“新鲜出炉”的“盐引期货券”。这些票据所用的纸张,洁白、挺括、细腻,其质感、厚度,竟与熊猫物流特制的、带有防伪水印的“竹浆云纹纸”相差无几!更令人心惊肉跳的是,票据正中央,那个由无数复杂线条构成的、憨态可掬又暗藏玄机的“熊猫抱竹”水印图案,在油灯侧光下,清晰无比,纤毫毕现!熊猫的绒毛、竹叶的脉络,甚至连竹节上的细微斑点都清晰可辨!无论是图案的精细度,还是水印融入纸张的深度、过渡的自然感,几乎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以假乱真的地步!
“顾…顾爷,您…您掌掌眼…”一个领头的老工匠,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发颤,如同破旧的风箱。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张刚印好的假票,双手捧着,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递到顾西风面前,凑近油灯,“用的是您…您从波斯重金弄来的‘透影琉璃油墨’,还有…还有这双层精微拓印法…小人敢拿全家性命担保,这效果…除了熊猫钱庄核心密室里那几个老得掉牙的验票师傅,能靠手感摸出点微乎其微的差别,外人…外人绝难分辨!肉眼…那就是一模一样!”
顾西风缓缓抬起带着黑色鲨鱼皮手套的手。他没有立刻接过,而是伸出食指,用带着手套的指尖,极其缓慢、极其仔细地,摩挲着票面上那凸起的熊猫水印图案。他感受着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凹凸起伏,感受着油墨与纸张融合的触感。冰冷的嘴角,一点点勾起一抹残忍而扭曲的弧度,如同毒蛇亮出了淬毒的獠牙。
“好!很好!鬼斧神工!当真是鬼斧神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鬼手张’,果然名不虚传!这西域秘技,也端的是神鬼莫测!”他猛地收回手,兜帽阴影下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那堆积如山的假票小山,眼中燃烧着复仇的毒焰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这里,是一百万两的‘盐引’!”顾西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兴奋,“我要你们!三天!就三天!用尽你们能想到的所有手段、所有渠道——黑市的鬼市、那些见钱眼开的当铺、偏远州县监管松懈的小钱庄、甚至…”他发出一声阴冷的低笑,“…找些生面孔,拿这些票,去他熊猫物流自己的网点,试探性地小额度兑付!记住!”
他猛地转身,兜帽下的阴影扫过每一个工匠惊惶的脸,一字一顿,如同冰锥凿地:
“要像春雨!要像尘埃!要像水滴融入大海!分散!自然!悄无声息!不起一丝波澜!我要让这些‘盐引’,像瘟疫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大明的每一寸金融血肉里去!”
“是…是!顾爷!小的们明白!”工匠们如同被鞭子抽打,齐齐打了个寒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忙不迭地躬身应下。他们比谁都清楚,上了顾西风这条船,脚下早已是万丈深渊,回头?粉身碎骨!
顾西风随手从假票堆里捻起一张,对着昏黄摇曳的油灯火光。那票面上憨态可掬的熊猫水印,在光线下显得如此讽刺。他仿佛透过这张薄薄的纸片,看到了京师旗舰店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李拾,看到了那座由真金白银堆砌的堡垒。
“李拾…”顾西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泉,冰冷刺骨,饱含着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以洗刷的恨意,“你用百万白银护盘,强行托住了盐引价格,稳住了那些蠢货的信心?好手段!真是好手段!”他捏着假票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仿佛要将那纸片连同李拾一同捏碎,“现在,该我了!我用这百万假钞,亲手为你掘下信用的坟墓!”
他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声音如同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