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叛军阵营!幸存的叛军发出非人的哭嚎,丢下火把,扔掉武器,如同没头的苍蝇,疯狂地向后逃窜!互相践踏!哭爹喊娘!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毁灭洪流,瞬间变成了惊恐万状的溃败浊流!
「一炮糜烂数十里?不!一炮干碎五千胆!」
「蒸汽朋克高达!大明科技震撼人心!」
「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大明佛郎机葡萄弹艺术!」
「真理只在炮口之下!口径即是正义!」
硝烟弥漫,血腥刺鼻。驿站门前如同屠宰场。
就在这时,“铁龙一号”车顶平台上,李拾的身影出现在翻腾的硝烟中。他脸上沾着炮灰,眼神却锐利如鹰,穿透混乱的战场,仿佛锁定了远处望楼上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缓缓举起右手。手中,赫然是一卷染着暗褐色血迹、边缘被硝烟熏得焦黑的羊皮卷轴——正是顾西风之前撕碎又被他手下拼凑粘合起来的“期茶契”!那上面“十斤茶换百斤毛,百斤毛换千斤茶”的字样,在硝烟中若隐若现,如同嘲讽的符咒。
李拾的声音不高,却通过炮击后的短暂死寂,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驿站,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终结的力量:
“告诉顾西风——”
他手臂猛地一扬,将那卷染血的期货契约,如同丢弃一件垃圾,狠狠地、精准地塞进了旁边刚刚清膛完毕、炮口还冒着青烟的佛郎机炮那黑洞洞的炮膛里!
“——此乃他的催命符!”
“闭闩!装药!”李拾的声音斩钉截铁!
蒯祥和其他炮手如同最精密的机器,瞬间完成动作!新的发射药包被塞入!炮闩轰然闭合!
“目标!正前方!仰角最大!给老子——送信!!!”李拾指着顾西风望楼的方向,厉声下令!
蒯祥眼中凶光爆射,布满油污的手再次狠狠扳下击发杆!
“轰——!!!”
第二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比第一炮更加狂暴!炮口喷出的烈焰似乎要将夜空都点燃!巨大的后坐力让整个“铁龙一号”车身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这一次,射出的不是葡萄弹,而是作为“炮弹”塞进去的、那卷染血的羊皮期货契!它被狂暴的火药燃气推出炮膛,在巨大的初速下,瞬间被撕裂、分解、燃烧!
但它承载的毁灭信息,却化作了最狂暴的物理能量!一颗沉重的实心铸铁炮弹(用来配重和稳定弹道),包裹着无数燃烧的羊皮碎片和契约的诅咒,如同死神的请柬,带着凄厉的尖啸,撕裂空气,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灼热的暗红色弹道轨迹,朝着顾西风所在的望楼,狠狠砸去!
五里外,望楼残骸旁。
顾西风正被亲卫死命拖拽着,踉跄着爬上马背。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刚才那地狱般的炮击景象和叛军瞬间崩溃的哀嚎,如同最恶毒的梦魇,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心防。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人!快走!留得青山在!”亲卫焦急地催促。
就在顾西风刚刚在马鞍上坐稳,准备狠狠抽下马鞭的刹那——
“呜——!!!”
那熟悉的、如同死神叹息般的尖啸声,由远及近,瞬间充斥了他的耳膜!一股令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绝望地回头望去!
只见夜空中,一颗包裹着燃烧火焰和纷飞纸屑(契约碎片)的暗红色流星,带着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正朝着他所在的方位,如同彗星袭月般,狂飙而至!速度快到极致!
“不——!!!”顾西风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嘶嚎!声音都变了调!
“轰——!!!”
炮弹并未直接命中望楼!而是在距离望楼后方不足十丈的冻土上,轰然炸裂!
天崩地裂!
比之前炮击更恐怖的巨响!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顾西风和他胯下的战马上!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坚硬的冻土块、碎石、弹片,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
“唏律律——!”
顾西风胯下那匹神骏的战马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悲鸣,如同被巨锤砸中,四蹄瞬间离地!顾西风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后背,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硬生生从马鞍上掀飞出去!
“噗通!”
他重重地、脸朝下地砸在冰冷的雪地里!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口鼻间瞬间充满了泥土和血腥味!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他背后那件象征身份的、厚实的灰狼皮披风,在狂暴气浪的撕扯下,竟硬生生被撕裂了半幅!那半幅撕裂的披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攫取,被气浪和冲击波裹挟着,打着旋儿,如同招魂的幡旗,朝着驿站方向飘去!
在顾西风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那半幅染着炮灰和泥土的披风,如同精准制导般,被狠狠拍在了驿站那半截摇摇欲坠的门楼之上!不偏不倚,正好钉在了那块只剩下“熊猫浩特”四个字的残破匾额中央!
一根尖锐的、被炸飞的木刺,如同裁决的长钉,将披风死死地钉在了“浩特”二字的正中间!残破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抖动,上面沾着的炮灰和泥土,如同耻辱的印记。
「精准投送!半幅披风钉耻辱柱!」
「顾西风:谢邀,人在雪地,刚下马背,披风已签收!」
「大明快递,使命必达!」
「建议匾额改名:顾西风遗风处!」
顾西风趴在冰冷的雪地里,挣扎着抬起头,看着远处门楼上那半幅在寒风中招摇的、属于自己的披风,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墓志铭。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他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寒风卷过雪原,呜咽着,吹动着门楼上那耻辱的“战利品”。驿站方向,“铁龙一号”的汽笛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嘶鸣,喷出一股巨大的白色蒸汽,如同宣告胜利的旗帜,缓缓消散在寒冷的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