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银锭翻滚、碰撞、跳跃！反射出亿万道刺眼夺目的银光！碎银如同冰雹砸落在地，发出清脆密集、如同天籁般的“叮叮当当”声响！沉重的银锭则闷声砸下，深深嵌入冻硬的地面！
银色的洪流在长街上奔涌、堆积、蔓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日升昌票号门前，在无数双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注视下，堆砌起了一座…货真价实的、巍峨的、不断“生长”的——
白银雪山！
阳光洒在银山上，折射出炫目的光晕，几乎让人无法直视。那冰冷而沉重的金属光芒，带着一种近乎神迹般的、令人窒息的财富力量，粗暴地碾压了所有人的认知！
死寂。
短暂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
随即，是山呼海啸般的、足以掀翻整个朔方城屋顶的狂潮！
“银子！真银子啊！！”一个头发花白、抱着破碗的老乞丐，颤巍巍地扑到银山边缘，用脏污皲裂的手指，哆嗦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最近的一块银锭。冰冷的触感传来，他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圆，随即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不是悲伤，是极致的狂喜和宣泄！“能兑！真能兑啊！老天爷开眼！李管事是活菩萨啊！”他匍匐在地，对着那银山和李拾的方向，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冻土上咚咚作响。
“我的债！我的二两救命银子！有救了！娃有救了！”一个抱着骨瘦如柴婴儿的妇人，哭喊着挤上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熊猫债”凭证，仿佛攥着孩子的命。
“让开！让开！我先来的！我买了五十两！”衣着体面些的商贾也红了眼，拼命往前挤，生怕慢一步银子就飞了。
整个长街彻底沸腾！哭喊声、狂笑声、祈祷声、争抢声、银锭碰撞的叮当声…汇成一股滚烫的、充满生机的洪流，将连日围城的阴霾和绝望冲得七零八落！希望，从未如此具象化地矗立在所有人面前，冰冷、沉重、光芒万丈！
“啪嗒。”
一枚算盘珠子，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声响。
街对面，聚贤茶楼二楼的雅间里。
顾西风，这位昨夜还在冰甲大棚前吃瘪、此刻又化身吃瓜群众的叛军首席金融刺客（兼神射手），正死死攥着窗棂。他那张常年如同面具般波澜不惊的俊脸，此刻肌肉扭曲，青筋在额角突突直跳，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困惑和一种被当众扒了底裤的羞怒。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本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的账簿，旁边还有一个被打翻的紫砂壶，茶水正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往下淌。
“盐税…兑付？”顾西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河朔八大家…那群趴在盐道上吸血的水蛭…早就把这笔银子分食得渣都不剩了！账目…账目我都看过！每一笔去向都清清楚楚！他李拾…他朔方城…是能点石成金？还是能虚空造物？！”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死死钉在楼下长街那座还在不断“增高”的银山之上，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他眼睛生疼的“盐税兑付”朱砂印上。这银子，来路不正！绝对不正！可它偏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堆在这里，堆成了压垮他精心算计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拾…李拾！”顾西风猛地一拳砸在窗棂上！坚硬的楠木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被硬生生砸裂开几道缝隙！木刺扎进他的指关节，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你到底是哪路神仙派下来搅局的？！这银子…你到底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他死死盯着楼下那个被狂喜人群簇拥着的、略显疲惫却腰杆笔直的青袍身影，恨不得立刻挽弓搭箭，一箭射穿那颗充满“歪门邪道”的脑袋！
然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就在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白银雪山”内部，在那倾泻而下的银色洪流中，只有最上面一层的银锭，是货真价实、沉甸甸的官银。它们反射着最耀眼的光芒，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也完美地掩盖了下方的“秘密”。
在它们之下，层层叠叠的，是同样大小、同样形状，甚至同样刷了一层薄薄银水、在昏暗光线下足以乱真的…铅锭！沉得要命，却一文不值！
每一口被倾覆的银箱，都是精心设计的魔术道具。表层真银，底层铅锭。真银负责闪耀，负责点燃希望，负责制造轰动效应，负责“盐税”这个金光闪闪的背书。而铅锭，则负责填满空间，制造数量庞大的视觉冲击，支撑起这座足以稳定人心的“雪山”。
此刻，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李拾微微垂着眼睑，似乎正沉浸在民众的欢呼中。然而，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眼前悬浮着一块旁人无法窥见的淡蓝色光幕，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正在飞速刷新：
[系统提示]：熊猫债一期兑付仪式执行中...
视觉欺骗模块：运行正常（受众震撼值Ax，信任度+100%）
盐税背书模块：运行正常（官方公信力加持成功）
资金操作记录：
-调用应急储备真银：3万两
-采购\/熔铸包银铅锭：102万两（模拟重量）
-短期过桥融资（朔方城军资库）：本金100万两，期限7日，资金成本：2万两
-本次兑付总成本：5万两（真银损耗+融资成本）
综合评价：短期流动性危机解除，信用评级暂时维持AAA。警告：铅锭魔术仅能使用一次！请尽快补充真实偿付能力！
光幕闪烁，最后一行字带着刺眼的红光。
李拾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铁锈味的笑意。成本五万两，换回百万级别的信用和全城士气，这买卖…划算！至于窟窿怎么填？那是明天太阳升起后，需要继续用命去搏的难题了。
他抬起头，迎着初升的朝阳和无数狂喜的目光，脸上只剩下坚定与温和，仿佛那座光芒万丈的银山，真的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