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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盐引拍卖会,他笑我穷酸,我笑他憨憨(2 / 2)

“五两……五钱!”另一个晋商代表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色惨白如纸。这价格,已经是割肉放血,伤筋动骨了!

高台上的傅友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个价格,早已远超户部预期,甚至远超盐引本身应有的价值。他深邃的目光扫过那个引起轩然大波的斗笠人,又若有似无地掠过角落里的李拾。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在仅剩的两位“选手”——那个还在硬撑的晋商代表和角落里一直跟到五两五钱的李拾身上来回逡巡。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斗笠人似乎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或者说,他等待的猎物已经彻底落入了陷阱。他微微侧头,斗笠的阴影精准地对准了李拾的方向。

然后,一个冰冷、清晰、带着无尽嘲讽和侮辱的报价,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死寂的大厅:

“六十万两!”

轰!!!

如果说刚才还是凝固的油脂,那么这一刻,整个户部大堂就像被投入了一颗烧红的烙铁!

六十万两?!

不是每引几两,是总价!六十万两纹银!

这个数字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砸得人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短暂的死寂后,是彻底爆发的、无法抑制的哗然!

“六十万两?!老天爷!他……他疯了!绝对是疯了!”

“这……这盐引总共值这个价吗?他图什么?!”

“这是冲着李公子去的!绝对是!他保证金只有五十万两!这是明着打脸,说李公子连举牌的资格都没有!”

“嘶……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思!”

无数道目光,带着极度的震惊、骇然、怜悯、幸灾乐祸,瞬间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李拾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将角落里的三人洞穿!

李小二彻底傻了,手里的号牌“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察觉,只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李拾,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韩千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眼神锐利如鹰隼,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高台上的傅友文,端着茶盏的手也顿在了半空,目光深邃,第一次真正地、长时间地落在了那个戴着斗笠的身影上,又缓缓移向李拾。六十万两……这个数字,连他也感到了震动。

斗笠下,那道怨毒的目光仿佛淬了冰的毒针,牢牢钉在李拾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的快意和嘲弄。那无声的挑衅几乎化成了实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穷鬼!掏钱啊?掏得出来吗?!

李拾沉默着。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整个大厅的喧嚣似乎都离他远去。他微微垂着眼,看着地上李小二掉落的那块木牌,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么暴怒,要么羞愧难当,要么彻底崩溃时——

李拾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愤怒、屈辱或惊慌。只有一片近乎诡异的平静。那平静,像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深不见底。

迎着斗笠下那道恶毒的目光,李拾甚至还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又似乎只是某种肌肉的抽动。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抬起手,做了一个让全场再次陷入死寂的动作——他轻轻按下了李小二下意识又想捡起号牌的手。

接着,他缓缓地、异常平稳地,将自己面前那块代表竞买资格的号牌,放倒在了桌面上。

“在下,”李拾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残余的嘈杂,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心悸的疏离感,“财力不济,退出竞价。”

“哼!”

一声充满了极度不屑、鄙夷和胜利者姿态的冷哼,从斗笠下清晰无比地传出。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寂静的空气里。

尘埃落定。

傅友文深深地看了李拾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最终落回斗笠人身上,朗声宣布:“成交!应天府本年度首批盐引,计十二万引,总价六十万两,归这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斗笠人那毫无标识的号牌,“……归乙字十七号竞买人所有!三日内,交割完毕!”

沉重的醒木再次拍下。

“啪!”

声音回荡,如同为这场荒诞而疯狂的拍卖敲下了最终的休止符。

人群开始骚动,像退潮的海水,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震惊、感叹、嫉妒、后怕——嗡嗡地议论着,向门口涌去。一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角落里的李拾,又扫过那个缓缓起身、在几个沉默护卫簇拥下走向司吏交割处的斗笠人背影。

斗笠人行走间,宽大的斗笠边缘微微晃动,偶尔泄露出的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他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那挺直的背影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睥睨众生的得意与狂傲。仿佛他刚刚赢下的不是一场拍卖,而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战争。

李拾依旧坐在角落里,慢条斯理地将桌上残留的芝麻糕碎屑拂进手心,再轻轻拍掉。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足以让任何人铭心刻骨的拍卖,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韩千乘按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但眼神依旧警惕如鹰。李小二则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脱力地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和巨大的羞辱感中回过神。

人潮渐渐散去,巨大的厅堂很快变得空旷冷清,只剩下几个户部小吏在收拾残局。夕阳的光线透过高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寂寥的影子。

李拾终于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三人刚走出几步,正要融入门外残留的人流。

一个穿着最低等小太监服饰、毫不起眼的身影,低着头,脚步匆匆,似乎急着去办什么差事,恰好与李拾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李拾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一点冰凉、坚硬、黄豆大小的东西,被不着痕迹地塞进了他宽大的袖袋之中。

动作快如闪电,自然得如同一次无意的碰撞。那小太监头也没抬,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消失在侧门通往内衙的回廊深处。

李拾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半秒,面色如常地继续向外走去。韩千乘眼神锐利地扫过那小太监消失的方向,随即恢复常态,紧紧跟在李拾身后。

出了户部衙门那扇依旧油光锃亮的朱漆大门,喧嚣彻底被甩在身后。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街巷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与刚才那金戈铁马的金钱战场判若两个世界。

韩千乘沉声道:“少爷,有人跟着。三个,街角茶摊,对面布店,还有一个扮作货郎。”

李拾脸上那点平静的疏离感瞬间消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嗯,意料之中。去‘醉仙居’,点最贵的席面,动静大点,让跟着的兄弟们都看清楚点,本少爷今天‘受了大刺激’,要借酒浇愁!”

“是!”韩千乘心领神会。

醉仙居二楼临窗的雅间,很快飘出酒香和刻意拔高的、带着几分“强颜欢笑”意味的劝酒声。

“少爷!您别喝了!咱……咱输就输了!那混账东西不讲武德!咱……咱不跟他置气!”李小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

“置气?呵……”李拾带着醉意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小二,你不懂!少爷我……是心疼!心疼那六十万两雪花银啊!你说……你说它要是掉水里,还能听个响儿不是?落到那种人手里……嗝……我堵得慌!上酒!再上两坛‘烧刀子’!”

窗外,街角茶摊上,一个看似悠闲喝茶的汉子,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对面布店里挑拣布匹的妇人,也微微松了口气。推着货郎车慢悠悠经过的小贩,更是加快了脚步,隐入人群。

月上中天,醉仙居的喧嚣才渐渐散去。李拾被韩千乘和李小二“架”着,脚步虚浮地走出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银子”、“响儿”之类的醉话。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拐进一条远离主街、狭窄僻静的小巷。

巷子里没有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斑驳的墙壁上,映出几道长长的、摇晃的影子。

就在踏入巷子深处阴影的刹那,李拾那副醉醺醺、失魂落魄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直身体,眼神清明锐利,哪还有半分醉意?

“韩叔,巷口守着。”声音冷静沉着。

“是!”韩千乘无声点头,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回巷口阴影处,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李小二惊魂未定,看着自家少爷这变脸的速度,一时还有些发懵。

李拾从袖袋中取出那枚小小的蜡丸。蜡丸冰凉坚硬,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标记。月光下,它像一颗凝固的眼珠。

他指尖微微用力。

“啪。”

一声轻响,蜡丸应声碎裂。里面没有药丸,没有毒物,只有一张折叠得异常精巧的、近乎透明的薄纸。

李拾小心地将其展开,凑到从墙头漏下的一缕月光下。

纸上只有一行字。

字迹清隽挺拔,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独特的雍容气度。李拾对这字迹再熟悉不过。

朱标!

太子的亲笔!

“盐引代持,静待交割。勿忧。”

短短九个字,言简意赅,却如同定海神针!

李拾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狂喜、冰冷杀意和棋手掌控全局的激流,瞬间冲垮了他脸上所有的平静伪装。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极其锐利、极其冰冷的弧度。

他捏着纸条,走到巷子尽头一户人家门廊下悬挂的、为夜归人照亮的风灯旁。昏黄的烛火跳跃着。

李拾将纸条一角凑近那簇温暖的火苗。

橘红色的火舌温柔地舔舐上纸角,贪婪地向上蔓延。清隽的字迹在火焰中扭曲、焦黑,最终化为细小的、飞舞的黑色灰烬,无声无息地飘散在清冷的夜风里。

李拾看着最后一点火星在指尖熄灭,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灼热感。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投向斗笠人顾西风消失的方向。

冰冷的笑意如同淬毒的刀锋,彻底在他唇边绽开。

“顾西风……”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却带着一种宣告终结般的寒意,“六十万两?呵……你买下的,哪里是什么盐引?”

夜风吹过空寂的小巷,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那分明是你顾家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