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用两根粗壮的手指,极其别扭地捻起那张油乎乎的小字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如同生吞了一只活苍蝇:
“九边特供压缩饼(防御加强版)·预付订单:叁拾万块”
“定金:辣条千斤抵充”
“收货地址:山海关至大同沿线烽燧,赵大锤签收”
几乎是同时!
“咳咳!咳咳咳!水!快给老夫水!”刘基被那爆辣辣条呛得心肺欲裂,老泪纵横。眼泪混合着鼻涕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流过他滚烫的脸颊,滴落在面前洁白的宣纸上。就在泪水晕开的瞬间,那看似空白的宣纸上,竟诡异地显露出几行淡蓝色的字迹,如同被泪水激活的密写药水:
“大明军功债券(第一期)”
“认购额度:纹银贰佰万两”
“年息:叁成(单利)”
“兑付抵押:北伐战利品优先处置权”
“发行方:夜班神教·燕王担保”
刘基看着纸上浮现的字迹,被辣得通红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连咳嗽都忘了,只剩下惊骇!
“噗——!呸!什么东西?!”傅友文终于没忍住,将口中那根混合着诡异酸臭味的辣条吐了出来。一同吐出的,还有一个硬邦邦、带着腥气的小物件,“当啷”一声掉在金砖地上。
众人循声望去。
那赫然是一枚带着干涸黑色血垢、尖锐森白的——狼牙!
狼牙根部,用极细的金丝缠绕固定着一张卷成小筒、同样沾着血污的薄绢。薄绢展开,上面是用某种褐色液体(疑似血)写就的潦草密信:
“腊月廿三,驼队假道杀胡口,皮货夹层,盐铁千斤…接应:晋德堂大同分号王疤眼…”
“北元左贤王·金狼头印”
铁证如山!
“呵…呵呵…哈哈哈!”朱元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复杂的大笑,笑声在地窖里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暴戾和一丝疲惫,“瞧见没?朕的好皇后,朕的好臣工!”他猛地一脚踹翻面前那只装着酸辣螺蛳粉的陶罐!
哗啦——!
粘稠、酸臭、猩红的汤汁混合着米粉、酸笋、腐竹、花生米,如同被解剖的五脏六腑,瞬间泼洒在光洁的金砖地上!那浓稠的汤汁竟没有肆意流淌,而是诡异地在地面上蜿蜒、汇聚,最终形成了一幅大致轮廓清晰、边界由辣油勾勒的——大明疆域图!北平的位置,被一大块腐竹和几颗花生米醒目地占据着。
“吃个零嘴!”朱元璋指着地上那幅“辣油疆域图”,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磨出来,带着血腥气,“都能给朕吃出军费、吃出通敌、吃出几十万两的窟窿!吃出这江山社稷的千疮百孔!你们说,朕这皇帝当得,是下酒菜吗?嗯?!”
地窖内死寂如坟。刘基面如死灰,蓝玉盯着那张订单纸条眼神闪烁,傅友文更是瘫软在地,看着那枚狼牙如同看着勾魂牌。
马皇后静静地看着地上那幅刺目的“辣油江山图”,目光最终落在那块代表北平的腐竹上。她弯腰,捡起自己面前那罐还未开封的螺蛳粉,走到“地图”旁,手腕一翻——
咚!
陶罐口朝下,被狠狠扣在了“北平”的位置!粘稠的汤汁瞬间将那块腐竹淹没、包裹、渗透!
“李拾这小子,是颗裹着辣油的铜豌豆,硌牙,吞不下。”马皇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既然他死赖在北平不入京述职…那就把他拴在燕王棣的裤腰带上!让老四看着他!用他!也…防着他!”
一直侍立在旁、脸色苍白、强忍着地窖怪味的太子朱标闻言,猛地抬头,脸上露出一丝急切,似乎想说什么:“父…父皇,母后,儿臣愿…”
“你不愿!”
朱元璋粗暴地打断了他。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这个性情温厚的长子。他一步跨到朱标面前,那只刚刚抓过爆辣辣条、还沾着猩红辣油的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捏起一根最粗最红的辣条,狠狠塞进了朱标因惊愕而微张的嘴里!
“唔…!”朱标猝不及防,浓烈到爆炸的辛辣混合着霸道的咸香瞬间冲垮了他的味蕾,直冲天灵盖!辣得他眼前发黑,喉头如同火烧,眼泪瞬间狂飙而出,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想要呕吐。
朱元璋那只沾满辣油的手却死死捂住朱标的嘴,力量大得指节发白。他凑近朱标因痛苦和窒息而扭曲的脸,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一字一句,带着滚烫的辣油味,狠狠灌进朱标的耳朵:
“给朕咽下去!不准吐!”
“这就是味道!权力的味道!江山社稷的味道!”
“辣!腥!咸!里面裹着血!藏着刀!混着算计!”
“咽下去!嚼烂了!记住了!”
“这是…帝王必修课!”
朱标在父皇铁钳般的手掌下,被迫吞咽着那根混合着极致痛苦和父权压迫的辣条。辛辣灼烧着食道,泪水混合着鼻涕糊满了脸,身体因剧烈的咳嗽和反胃而痉挛。他眼中充满了痛苦、迷茫和深深的恐惧。
地窖里,只剩下太子压抑的呜咽和朱元璋沉重的喘息。
那幅由辣油、螺蛳粉和通敌铁证绘就的大明疆域图,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