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双眼骤然瞪得滚圆,仿佛被一道九天之上的美味神雷劈中,整个身体夸张地一僵,随即开始了疯狂而扭曲的咀嚼!腮帮子以非人的频率高速运动,带动着脸上厚厚的锅灰簌簌往下掉。他一边奋力咀嚼,一边从喉咙深处挤出刻意拔高、凄惨得能让人半夜做噩梦的干嚎:
“爷!行行好吧!天可怜见,赏小的一块这‘便民神仙饼’吧!小的饿了三辈子啦!就求您发发善心,赏一口吧!吃了它……唔!香!真他娘的香啊!甜到心窝子里去了!神仙滋味不过如此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在“神仙滋味”那里陡然拔高,充满了荒诞的幸福感,脸上灰一道白一道,涕泪(努力挤出来的)横流:
“这饼!一块下肚,三天!不!五天不知饿滋味啊!比讨他娘十个大窝头还顶事!还香甜!爷!您就行行好,当积德了!赏小的半块!半块就行!小的给您立长生牌位啊!”
那副模样,三分像人,七分像刚从饿鬼道爬出来的癫狂饿鬼,声情并茂,肢体语言丰富到炸裂!仿佛他吃的不是一块粗粮饼,而是能让人白日飞升的九转金丹!视觉冲击力和精神污染力双双爆表!
那位被锁定的绸缎员外,刚被魔音神曲震得耳朵嗡嗡响,一转头又撞上这么个“饿鬼投胎”的现场吃播,整个人都石化了。手里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先是惊愕,随即看着李小二那浮夸到极致的表演和碗里那几块卖相其实相当不错的碎饼,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噗!哈哈哈哈哈哈!”员外再也绷不住了,指着李小二,笑得浑身肥肉乱颤,眼泪都飚了出来,“我的天爷!这……这店家从哪儿找来的活宝?吃块饼能吃出升仙的架势?这……这饼难道真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做的?”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也笑疯了:
“哎哟喂!这不是村西头的李小二吗?这小子不去唱大戏真是屈才了!”
“神他娘的‘三天不知饿滋味’!还‘比十个窝头顶事’!这饼怕不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炼出来的吧?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笑得肚子疼!就冲这要饭的……哦不,这伙计的卖力劲儿,我也得买块尝尝!看看到底是啥神仙玩意儿!”
绸缎员外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好奇心彻底被勾到了顶点。他弯腰捡起折扇,忍着笑意,大步流星地走向破庙大门:“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掌柜的!给某家来两块这‘神仙饼’!我倒要看看,吃了是不是真能三天不饿!”
**庙堂烟火,喧嚣如沸**
破庙后院,新搭起的简易甜点工棚里,弥漫着浓郁的、令人心安的桂花甜香。苏甜儿系着干净的围裙,正守在一口咕嘟咕嘟冒着甜蜜小泡的陶锅旁,小心地搅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桂花蜜。锅灶里柴火噼啪作响,映得她专注的侧脸一片暖融。
前院李小二那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土到极致的神曲合唱、以及路人们一阵高过一阵的哄堂大笑,如同喧闹的潮水,一波波地涌进后院。苏甜儿握着长柄木勺的手微微一顿,清澈的眼眸里漾起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忍俊不禁的笑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嘴角轻轻荡开一个柔和的涟漪。这喧嚣,竟也带着一种别样的生机。
王扒皮抱着一捆刚劈好的柴火,佝偻着背,脚步沉重地从工棚外走过。恰好,李小二那声嘶力竭的“比讨十个窝头还顶事”的嚎叫,如同长了眼睛的飞镖,“嗖”地一声精准无比地扎进了他的耳朵里。
王扒皮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搓了一把,猛地抽搐了几下。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羞恼?难堪?还是对那“十个窝头”价值的无声抗议?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低下头,几乎把下巴戳进怀里那捆柴火里,脚步陡然加快,近乎小跑地逃离了这片充满了“顶事”饼香和“窝头”嘲讽的喧嚣之地,灰扑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灶房的门洞里。
前院的喧嚣,此刻达到了顶峰。破庙门口的空地,人挤人,脚挨脚,活像一个缩微版的庙会集市。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尘土味、新烤饼干的麦香、浓郁的桂花甜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辣条辛香,共同构成了这破庙前所未有的、粗粝而旺盛的烟火气息。
收银台——其实就是一张用破门板临时搭起来的台子——后面,李小二彻底化身人形自走陀螺。他脸上那标志性的“八颗牙”笑容,在经历了大半天的持续输出后,肌肉早已僵硬,却依旧如同焊死在脸上一般,顽强地绽放着。汗水顺着他抹了锅灰又沾了尘土的脸颊往下淌,冲出几道滑稽的沟壑,他也顾不上擦。
“好嘞!大娘!两块蜜渍饼!三块原味!承惠十五文!拿好您嘞!”
“这位爷!肥皂一块!辣条两包!蜜渍饼三块!会员登记是吧?您贵姓?王?王员外!记下了!下回来有优惠!”
“试吃?有有有!您尝尝这个原味的!哎对!就这个味儿!扛饿!蜜渍的?甜!您来点?”
“预订?没问题!您要几块?十块?好!这是您的竹筹!刻着‘十’字这个!三天后来取!凭筹拿饼!错不了!”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像一面破锣,却依旧高亢,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手上的动作更是快得带出了残影:收钱、找零、递货、登记会员名册、发放预订用的刻字竹筹……动作麻利流畅,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磨盘石临时充当的钱匣子里,黄澄澄的铜钱如同奔腾的小溪,源源不断地涌入,早已堆成了一座闪闪发光的小山丘。更扎眼的是,小山丘旁边,赫然躺着好几块沉甸甸、闪着诱人银光的元宝!
喧嚣声浪、汗水的咸涩、钱币的叮当、食物的香气……所有的一切都搅拌在一起,在这座破败的庙宇前,蒸腾出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
当日头终于恋恋不舍地沉入西边的山坳,最后一抹余晖将破庙的影子拉得老长,喧闹了一整天的“便民超市”终于落下帷幕。沉重的庙门被合力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破庙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众人疲惫却兴奋的脸。李小二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一条吱呀作响的长条凳上,后背的“便民”二字在汗水浸透下格外醒目。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似乎都没了,只有脸上那僵硬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尽,凝固成一种古怪又喜感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挣扎了几下,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喊出一个让所有围在磨盘石前清点钱货的人心脏骤停、呼吸停滞的数字:
“东……东家!今儿个……流…流水……”他喘了口气,伸出两根手指,又艰难地弯下一根半,“一百五……五十三两!还……还有四钱铜子儿!”他顿了顿,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光芒,“纯利!少说……这个数!”他颤巍巍地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
六十两!
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王扒皮手里的半块饼“吧嗒”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苏甜儿搅动蜜糖的勺子僵在半空,美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连平日里最沉稳的李石头,握着记账炭笔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叮!】
一声清脆悦耳、仿佛来自九天云外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李拾的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一片柔和而清晰的虚拟光幕,如同水波般在他视界中央无声地展开,光华流转,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单店日流水突破150两!里程碑达成!】
【系统等级提升至2级!】
【解锁新功能模块:“小仓库(30格)”】
【模块说明:每个独立储物格可存放同类型物品x99(单件体积≤0.1立方米)。存取操作需宿主精神力引导,有效范围:以宿主为中心,半径十米球形空间。】
【奖励:宿主基础精神力获得小幅永久性提升!】
光幕上的文字简洁而冰冷,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任何认知的力量。
李拾的心脏,在经历了流水和纯利的巨大冲击后,再次被这突如其来的“叮”声狠狠攥紧!他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住光幕上那新出现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三十个散发着微光的方格图标——小仓库!
心念如电光石火般闪动。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庙堂角落,那里堆放着几十块用油纸包好的、方方正正的肥皂。意念聚焦,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延伸过去,精准地“锁定”了那堆肥皂。
下一刹那,神迹上演!
角落里那堆肥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抹去,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李拾的意识深处,那片微光闪烁的仓库空间里,其中一个格子倏然亮起,几十块肥皂整整齐齐、如同最精密的积木般码放在其中!再一个动念,肥皂又瞬间出现在原来的角落,位置分毫不差!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如鬼魅!
李拾的瞳孔骤然收缩,又缓缓放大。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这近乎“虚空造物”般的存取方式,依旧带给他无与伦比的震撼。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具身体里蕴藏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长条凳上那个累得几乎灵魂出窍、脸上还挂着僵硬笑容的李小二。这小子今天嘶声力竭、上蹿下跳,几乎榨干了自己每一分力气,才堆起了磨盘石上那座小小的钱山。
然后,李拾的目光又落回自己视界中那片散发着微光的30格仓库。
一个清晰无比、充满野望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带着无可阻挡的锐气,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成型!
物流?仓储?运输损耗?人力极限?成本大山?
在意识深处这片小小的、却能容纳万物的微光空间面前……似乎,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庞然大物,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冰消瓦解!
北平…朱棣…那张如同泰山压顶般的五千两契书……
那曾经遥不可及、足以压垮脊梁的巨大数字,此刻在李拾眼中,似乎第一次,被撕开了一道微光透入的缝隙。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锐利如刀锋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