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琉璃瓦上的积雪,声音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洞察:
“银两,是财富,但作为货币,它太笨了。朕要的,是一种更轻便,更标准,更容易流通的‘钱’。”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子龙,
“朕欲效仿泰西诸国,以及前宋交子会子之遗意,铸造新式银币,金币!”
陈子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精于格物工程,对货币并非毫无概念,立刻意识到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影响深远。
“陛下之意是……统一形制,定重,定色,通行天下?”
“不错!”朱由检走到御案前,拿起一张他早已勾勒出大致轮廓的草图,
“形制要统一,图案要精美,难以仿造!重量,成色必须严格一致,让百姓一看便知,一摸即晓,无需再经那些奸猾吏员,牙行之手盘剥!”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更具体的想法:
“而且,朕思忖,未必需要足色纹银。或许可以……以七成银,掺杂三成其他廉价金属,如铜,铅,锡,只要工艺精湛,使其外观,手感与足银无异,甚至更耐磨,更不易变形。”
陈子龙闻言,眉头微蹙,他是技术官员,立刻想到了关键:
“陛下,若成色不足,恐民间难以接受,甚至可能……引发私铸更甚。”
他担心这是变相的掠夺。
朱由检笑了,他知道陈子龙的顾虑。“陈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耐心解释,这既是对陈子龙说,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货币的价值,并非完全由其本身材质决定,更在于朝廷的信用和法律的强制力!”
“朕铸新币,规定其与足色银两等价兑换,并宣布完粮纳税,官府收支皆以此为准,民间交易不得拒收!只要朕的朝廷在,朕的军队在,这币,就能流通!”
他进一步阐述其经济原理,话语中带着超越时代的见解:
“此举有数利:第一,统一币制,便利商民,促进货物流通,此乃繁荣经济之根基。第二,朝廷掌握铸币之权,便有了一丝调控经济的手段。”
“第三,也是眼下最实际的一点,”他压低了声音,
“以七成银铸币,用同样的白银,可以铸出更多的钱币!”
“这意味着朕的‘钱’变多了,可以购买更多的物资,支撑更大的开销!这在经济学上,可视为一种……嗯,信用的扩张。”
他无法直接说出“货币符号”和“铸币税”这些现代术语,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用国家信用为背书,发行不足值的货币。
本质上是在向全社会征收一笔隐形的税收,并将节约下来的贵金属用于更关键的领域。
甚至信用足够时,再次发行宝钞,用货币收割世界。
此时的大明虽然混乱,但它仍然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国家,也是世界的中心。
大明的货物,被全世界各国贵族疯狂追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