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既知上山路径,何不由等华山派到来后,我们六派合力攻上才是稳妥”
“难道你去魔教那里,是有其他打算?”
张无忌坦率道:“是的,侄儿此去,实欲亲睹明教现状,或有法化解其与我六派之怨仇,扭转一二。”
“化解怨仇?”宋远桥大摇其头,“无忌,你心肠过善,须知魔教之徒,心狠手辣,岂是能轻易……”
俞莲舟却猛地想到一点,截口道:“你是担忧你外公他们在上面?”
宋远桥闻言也是一凛。白眉鹰王殷天正早一步驰援光明顶的消息,正是张无忌探得回报的。
“外公之事固在其中,”张无忌神情肃然,“然紧要者,在于明教中人非尽绝情悖义、无药可救之徒!”
当下,他便将自己所知明教倡导“怜我世人,忧患实多”的教义渊源,以及此刻中原明教群豪正奋力抗元的种种事迹,拣要紧处诉于二人。
宋、俞二人听罢,默然良久。此事关系到门派立场乃至正邪之辨,委实非同小可。
俞莲舟思虑再三,终是谨慎言道:“无忌,你所言或为一隅之情,但教中上下,龙蛇混杂,岂能担保人人如此?”
“二伯所虑极是。”张无忌眼中寒光一闪,周身煞气微露,“此去若有冥顽不化、怙恶不悛者,侄儿,绝不姑息!”
见张无忌那杀意炳然的气势,二人又是一惊,心里不免猜测这侄儿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二人相视长叹,情知此子心志已决,再难劝阻。最终,只得再三叮咛他务必随机应变,万分小心,若遇极危难处,或可直表身份,以期白眉鹰王见血亲之情,或可得庇护一二。
辞别了两位师伯,张无忌寻到蛛儿。
“蛛儿,”他温言道,“你且留在此地,与武当诸侠同行。我有件十分紧要之事,须得独自走一趟。”
“前辈,你,你会回来的吧?”蛛儿双眸里泛起泪光。
与张无忌相遇这段日子,是蛛儿这些年最幸福的时刻,有人依靠,有人呵护,让她有了几分对张无忌的依恋之情。
张无忌瞧她楚楚形容,心中怜惜更甚,展眉笑道:“傻丫头,我自然会回来寻你的。”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又提及那渺茫却又是蛛儿心中唯一念想的名字,“勿忘了,我还答应帮你找到张无忌”
“嗯!”蛛儿重重点头,强忍泪意,只是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嶙峋乱石之后。
除了少数几人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张无忌虽知那通往光明顶的密道所在,不过已是百年前的,不知其间可有沧桑变化。
但他并不在意,纵是真有变故阻隔,凭他一身轻功,亦可强行登临绝顶,不过略费些手脚罢了。
正寻寻觅觅间,张无忌忽见前方岩石后闪出一个少林老和尚身影!
那僧人形容枯瘦,僧袍灰旧,形迹甚是鬼祟。他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竟伸出手掌抵在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上,微一发力,那岩石便缓缓滑开一道缝隙。老和尚身形一晃,便没入其中。
张无忌心中疑云顿起:“这少林老和尚是谁?为何行踪如此诡秘?莫非竟是潜伏在明教潜伏在六大门派里的暗子?”
好奇心起,当下更不多想,身形微晃,如轻烟般尾随其后,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岩石洞开的黑暗之中。
那老和尚似是对此地路径烂熟于胸,进了地道后步履奇快,在岔路纵横的地宫甬道中穿梭自如。张无忌敛息屏气,远远缀着,只觉这密道虽已百年,大体格局未变。
不多时,老和尚便来到一处离地丈多高岩壁,地上还有垫子的地方。
老和尚施展轻功,轻飘飘纵身而上,在石壁一处极隐晦的凸起处一按。只闻“咔哒”一声机括脆响,头顶石块便悄然滑开一线天光。老和尚毫不犹豫跃身而出,那机关随即自行合拢,严丝合缝,了无痕迹。
张无忌闪身出来,望着方才开启处,心中暗忖:“密道通路虽同往昔,但这防人之心……只怕是大不如前了。”
要知道,他(杨过)为了防止密道有人偷偷进入,可是设计了一些有毒的陷阱,不知道其中的人,很容易便会中招。
旋即张无忌依老和尚那样施为,按下那处机括,顶上再开。
甫一出洞,却见置身之处竟是一处清雅厢房的床上!雕花窗棂,罗帐低垂,香奁妆台,显是女子居所。
张无忌环顾此景,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这教内的后人倒是别出心裁!竟将如此紧要的密道改成女子闺房的床下……却也难怪极难被人发掘,果真是大隐隐于市。”
忽闻门外似有步履声,他无暇细究此间主人何在,身形一动,已如柳絮般自窗口飘然而出。
他并未急于追寻那老和尚踪迹,反是打定了主意,欲在这阔别百年的光明顶上走动。一面缅怀旧日遗踪,一面趁机察看这明教,如今究竟是怎样一副光景。
只因为,他认为那老和尚是明教的暗子,否则哪会有人知道明教的密道。
此刻,光明顶上偌大的议事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光线昏晦,空气沉凝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十数位明教顶尖高手围坐,人人脸上都似罩着一层寒霜,厅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与紧张。
在座者,有光明左使杨逍,青翼蝠王韦一笑,白眉鹰王殷天正;
五散人:说不得和尚、周颠、冷面先生冷谦、铁冠道人张中、彭莹玉;
五行旗五位掌旗使:厚土旗颜垣、巨木旗闻苍松、洪水旗唐洋、锐金旗庄铮、烈火旗辛然。
整整十三位,皆是明教中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或坐或立,目光沉沉,显然心头压着沉重如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