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吹过校园的林荫道时,也吹动了毕业季的离愁。何以琛穿着学士服,站在法学院门口和向恒拍合照时,学士帽的穗子在风里轻晃——三天前,他们刚和袁非签下了写字楼的租赁合同,“袁向何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下周就要挂起来了。
“搞定!”向恒收起相机,拍了拍何以琛的肩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从今天起,咱也是有自己地盘的人了!就是这办公室小了点,委屈咱何大才子了。”
工作日三人来到他们的办公室,他们租的写字楼在老城区,二十平米的单间,刷着白墙,摆着三张二手办公桌,连打印机都是向恒从学长那淘来的旧货。但推开窗能看到老槐树,阳光洒进来时,空气里都是崭新的期待。袁非正蹲在地上组装文件柜,闻言笑了:“小怎么了?咱靠案子说话,等打赢几个硬仗,再换大的。”
何以琛看着两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心里也泛起热意。向恒是他同寝四年的兄弟,嘴贫却靠谱,专攻民事纠纷;袁非是高两届的师哥,沉稳老练,擅长刑事辩护。三人凑在一起,正好互补——他们不想进大律所按部就班,只想做自己认可的案子,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撑把伞。
手机震了震,是何以玫的视频电话。屏幕里,她穿着电视台的记者服,背景是新闻演播厅,脸上还带着刚化完妆的精致:“看我!刚录完入职第一期民生新闻,怎么样?像不像样?”
她如愿进了市电视台的新闻中心,从民生记者做起,每天跑社区、访民情,镜头前的她眼神清亮,语气真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摄影社偷偷拍他的小姑娘了。
“像。”何以琛对着屏幕笑,声音放柔了些,“何记者越来越专业了。”
“那是!”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压低声音,“你们律所今天收拾好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庆祝开业!”
挂了电话,向恒凑过来挤眉弄眼:“啧啧,这还没结婚呢,就成咱律所的‘后勤部长’了。”
何以琛没反驳,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律所开业的第一个月,比想象中更忙。
没有大律所的资源,他们只能接别人不愿接的小案子——讨薪的农民工、被拖欠货款的小商户、离婚时争取抚养权的母亲。何以琛每天泡在证据里,写诉状、查法条、跑法院,常常忙到深夜。向恒负责外勤,一天能跑三个区,鞋跟都磨平了;袁非则盯着潜在的案源,在各种法律论坛上发帖子,生怕错过一个咨询。
但没人喊累。第一次帮农民工讨回欠薪时,那群黝黑的汉子在律所门口放了串鞭炮,粗糙的手紧紧攥着他们的手,说着“谢谢律师”,那一刻,办公室里的疲惫都散了。何以琛看着窗外的鞭炮碎屑,忽然懂了父亲当年想盖“老百姓住得起的房子”的心情——能为普通人做点实事,比打赢多少光鲜的大案都有意义。
忙到极致时,他和何以玫的相处只能靠“挤”。
何以玫跑突发新闻,常常凌晨接到电话就冲出去,等回到家,家里没有何以琛的声音——他又在律所通宵了。她会在桌上放张便签:“桌上有粥,热一下再吃。”